李云一直站在小厅里,傻乎乎地呆在一角。阴暗的角落笼罩着他的身影,看起来十分狼狈。蕙萍瞧这孩子是当真可怜,就上前轻声催促:“去换上罢。”

“我、我”李云又是紧张又是难堪地接过蕙萍递过来的衣物,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啥。

李芳随后出来,瞧见李云还傻愣愣地站着,眼睛扫了扫那套衣裳,暗想这衣裳是上年新做的,有恒才穿了几次;越想越不悦,就冷下脸斥责:“李云你这孩子!还不赶紧进房把衣裳换上!误了夫人的事、你担得起吗!”

李云被骂得缩缩肩膀,只得垂下头进房更衣了。

房外隐隐约约听见李芳不满的牢骚与蕙萍的劝解,李云瞅瞅放在床角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布条,布条已经晾干,那洗不掉暗红就像个漩涡,默默将他的魂都收了。

李云出生在贫乡僻壤,在家里排行老三,上头两个哥哥都是家中劳力,下面还有个小妹,年岁尚小。家中拮据,一年到头辛勤劳作才勉强解决一家子的温饱,李云身上的毛病只能一直拖着。

其实李家大娘曾带年幼的李云到乡里的老郎中那儿瞧过病。老郎中说这病不能拖,要吃药,吃着吃着,毛病就没了。当时李小妹还没出生,李家有点闲钱,就买了几帖药煎给李云吃。后来李家大娘生了幺女,家中实在拿不出钱去买药了,只能耽搁李云这毛病。过些年老郎中老走了,乡里来了个会治病的道士。李家大娘就带着十岁的李云去瞧病,道士一看,摇头道:这哪是病!分明是邪气入身!不然、怎么会有不男不女的身子呢!

李家大娘大骇,问这如何是好。綆多好玟錆連鎴野鳗聲長??裙妻⑼九Ⅱ氿20一玖

道士说:只能施法驱邪。可惜这施法布阵请的都是天上神仙,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做的;再者,这布阵所用的物件都是无价之宝,需要布施善福才能请出来。

李家没银子布施,只能灰溜溜地回家了。

其后过了些年,李云十四岁的时候,终于来了葵水。

李家大爷一夜间老了几岁,闷了一下午才叫了李云到跟前来,道:“我李家就当多生了个女儿。”

李云双膝一弯,跪在老父亲面前哭道:“可我是个男子,怎么能当女儿!”

老父亲气得不行,指着李云骂道:“你这身子骨不说比不上你两兄长!便是当个男儿养活,日后还怎么娶妻!若当个女子,顶多找个老实人出嫁,也好歹有个家!”

李云跪趴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李大爷一不作二不休,过个大半月就给李云寻了个隔壁乡的樵夫。那汉子年三十,家里穷,但胜在勤奋;知道李云身子也不嫌弃,一心只想讨个婆娘暖炕头。两人见了一面,那男人似是早认定李云就是自己婆娘了,临走前当着李家夫妇的面捏了捏李云臀部。李云碍于父母在前不能发作,憋红了一张脸。

李大娘对对方也不满意,见对方毛毛躁躁调戏自己儿子,这气不打一处来!

男人一走,李云就哭着跪在父母面前,说要到城里谋出路治病去。

李大娘也哭了:“傻孩子、你这病哪这么容易说治就治!”

李云大吼:“娘,你就任由儿子被糟蹋么!”

糟蹋这两字说得挺剜心的,反正就狠狠刺痛李大爷的心肝。于是这亲事告吹了,李云就托关系到了城里白府来。

笙儿

白公子的新房在辰院里,成亲那日这里热闹至极,现在反而冷冷清清的,伺候的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刺激到新房里头的爷。

李云让蕙萍领着进了辰院,路上的下人皆偷偷瞥了眼这年轻人,嘴上没说,可时不时打量的眼神就好似开刃的刀子,刺得李云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