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连章且还没这么蠢,可到得此时,他的眼睛却盯着织造拔不出来了,便只权宜之计,总归薛宝林有孕了,不能承宠,这时候送进去,岂不更妙。
“若要送一个进宫,你看明湘明洛两个,哪个合适。”颜连章拿着巾子擦得把脸儿,索性说开了,纪氏早知道他有这个意思,此时说出来半点也不惊异,反倒笑了一笑:“老爷且不是玩笑,都这两个还小呢。”
十一岁,怎么也够不上格的,真个送了进去,那就是猪油蒙了心窍了,她把巾子往铜盆里头一搭,颜连章拿了桌上纪氏吃剩下的残茶猛灌一气儿,他自是知道女儿还小,却也不是没有法子的:“八字儿,也不是不能动的。”
明湘生的纤弱,明洛却高挑……纪氏若不是背了身子,恨不得狠狠啐一口在丈夫脸上,竟打起这个歪心思来,竟也配作人父!
她此时万般庆幸赶早就给明潼定下郑家来,若是明潼不曾定亲,说不得此时进宫的,就是明潼了,她略稳住心神,据头转回来,面作难色:“老爷可真是,纵户籍能动,外头哪一个不知道年纪,都已经到了相看的时候了,那些个夫人也是知根知底儿的,老爷外头便不再交际了?”
颜连章也曾想到这一节,心里这才犹疑不定,纪氏冷眼儿看他,原来在她面前,总还装装样子,经了娇娘的事,倒把这一张画皮撕了下来,她干脆也不作伪:“老爷还是别打这个主意的好,两个丫头都还没成人呢。”
身上月信未至,便是不曾成人,这样的姑娘送进宫去也不能承宠,你再手眼通天能买通验身的嬷嬷们,进得内廷,也依旧没人必把未长成的姑娘送到太子榻上的。
律令写得明白,凡十二岁下,不论是强奸骗奸,俱都斩首,主家若是逼迫未满十二岁的奴婢,也可击鼓告官,太子若行得这事儿,叫人揭出来,头一个遭殃的不是太子,而是颜家,按一个欺瞒之罪,太子又有何罪过,反是颜家从上到下都沾着干系,连着成王明蓁都逃不脱,明湘明洛都是她的妹妹,她还能不知道年纪。
颜连章说得这句蠢话,拍着脑门儿叹气:“我是急糊涂了。”纪氏心头一哂,怕不是急糊涂了,根本就是整个儿糊涂了,她微微一笑:“何事让老爷焦急,哪有过不去的坎儿,事缓则圆。”
这些个话她原来也常劝,此时说出来,颜连章还反手握住她:“是我一急便乱了章法,此事如今行不得,有再想旁的。”
只纪氏知道,原来她是真个忧心丈夫,如今她为的却是儿女,若不为儿女计,她一个字儿都不会再劝了,伸手拍拍颜连章:“老爷升官譬如登山,登得越高就越是吃力,也该停下来歇一歇才是,士林里头若真这等事,岂不叫人耻笑,那一个是什么出身的,咱们家可是正经的读书人。”
不论如何都要将他这念头给掐息了,便女儿们到了年纪也绝不能送进宫去,颜连章吸得一口气,纪氏扶着他躺到腿上,两只手一轻一重的给他揉额头,压低了声儿道:“便是上头升迁,也该看差事办得好不好,那一个又办过什么差了?”
话确是不错,颜连章得着消息是刘太监透出来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明白这很,他给太子捞了那许多银子,可这织造的位子,却还是没他的份,万两白银也比不过肚里没俩月大的皇孙。
颜连章缓过神来,送女进宫这条路如今是行不得了,还得往别处谋划,他便躺在妻子腿上,也一样静不下心来,他不是进士,不过是个举人,早早补了官儿,一路升到现在,想再往前,实是不易。
如今好容易办得这些事,叫太子记住了他,自市舶司退下来,若寻不着个好门路,太子跟前献殷勤的那许多,歇得三年,哪里还能再轮着他出头。
躺得会子还是坐了起来,整整衣冠又往外头去了,这回他又觉出没了娇娘的不便来,连个置酒宴的地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