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地将胸口憋着的气吐出,张小舟依旧没能感到自己心中那股焦躁有减轻多少。
此时他所在的这个幻境是由李河泽的内心所构建而成的,此前的变化正证明了这一点,而刚才那个家伙所做出来的举动强硬地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张小舟再次快步往前走去,仿佛这样就能将刚才的想法一并抛诸身后一般。
这是个幻境,是个不以伤人为目的的幻境,这一点秘境的主人都已经亲口说过了,而他不久前明明白白地死了两次,这时候却还是完好无损的,也说明了这一点,所以哪怕自家的那个熊孩子做出了那种蠢得要命的举动,也不可能真的伤到自己。
再说了,那个家伙真要是就这么扑街了,这个幻境没了支撑早就该散了,而不是变成现在这样,用牢笼一般的黑暗将他困住。
找到了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张小舟蓦地顿住了脚步。
那么他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让那个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熊孩子,把他给放出去。
所以……他该怎么做?
仰起头看着和脚下没有什么差别的景色,张小舟突然有点想哭。
明明为了在碰上自己不擅长的事情的时候甩锅,他还特意带了人一块儿过来的,怎么这下子就又沦落到这种万事都靠自己的地步了呢?
想到那估计还在石墙另一边的水潭里泡着的舒谭,以及这边舒谭边上的通道里躺着的于飞,张小舟不禁悲从中来。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张小舟的心情,那本来空无一物的天空,倏地落下雨来。
感受到那冰凉的水滴落在鼻尖上的时候,张小舟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有那么点回不过神来。
任由那陡地变大的雨淋了自己一身,张小舟轻轻地眨了眨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明白。
收回望着头顶的视线,张小舟在原处伫立了一阵子,才缓缓地抬起脚,往前迈了一步。
顿时,那无边的黑暗褪去,被雨水覆盖的翠绿草地从脚下铺展开来。
是了,既然他此时也在这个由幻象构成的世界当中,那么他自然不可能算是完全的“客人”。
只不过……转头看了看四周那陌生的景色,张小舟轻轻地叹了口气。
哪怕知道了这一点,他也做不到自如地控制这个地方的一切也不可能做到。
就好像人有的时候知道不应该生出某些想法,那些念头却不停地在脑子里冒出来说不定还要非常吸引注意力地跳个桑巴,让人想要无视都做不到。连自己的脑子都这样,更别说这种和别人的想法关联在一起的东西了。
在这不知道是哪儿或者应该说,不知道现实中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山脉当中走了好半天,张小舟才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那个明明年纪应该不小了,却依旧跟个半大孩子一样的家伙,穿着之前见过的那一身衣裳躺在一棵长得奇形怪状的树底下,没有焦点的双眼直愣愣地望着没有半朵乌云的天空,胸前一片殷红的痕迹,就是想让人忽视都做不到。
如果不是对方的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着,指不定别人都要以为,这是被人抛弃在这儿的一具尸体了。
张小舟走过去,在李河泽的身边坐了下来。
注意到了身边的动静,躺着的人转过头来,看着张小舟的目光有如一潭死水,掀不起任何波澜。
爆发式的疯狂过后,难得的安静。
张小舟侧过头,和身侧的人对视。
“要是再拿剑捅我的话,”好半晌,他才开口说话,“就绝交。”
或许是没有料到张小舟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又或许是没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李河泽愣了愣,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我……”他张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