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以晦声音哽咽,剩下的话再说不出一个字。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说。
兄弟吗?可他独自安好了这么多年竟然浑浑噩噩到都不知道当年弛哥的死并非是意外。兄长吗?可无论是当年的岑怀瑜还是如今的上官弘,他这个当哥哥的都没有能护住。
所以要怎么说呢?丁以晦不知道。
而听到丁以晦的话,上官弘面上的镇静也一点点破裂开来,有一瞬的讶异,但不过片刻便被他给藏了起来,“你知道了。”
他好像依旧是之前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只是垂在身侧紧握着的颤抖的拳头暴露了他心底真实的情绪。
丁以晦的眼睛更红了,他看着眼前已经四十多岁的上官弘,微微一晃神,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臭着脸的小孩。
许是因为从小就颠沛流离,小时候的上官弘是个很早熟的孩子,对待周围人总是下意识竖起防备,而表现出来的就是总爱冷着脸,不然也不会让司徒毅和岑怀瑜见他第一面就给他起了个“小老头儿”的外号。
可到底也只是八九岁的孩子,相处时间长了,慢慢的,虽然还是爱臭脸,但总之是有了点孩子样,甚至学会了装可怜告司徒毅他们的状。
同丁以晦一样,他最崇拜的也是自已的大哥上官弛,跟个小尾巴似的,走哪儿跟哪儿,也因着上官弛格外偏爱丁以晦而暗戳戳吃过不少醋,还凶巴巴地警告过丁以晦。
丁以晦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次的场景,十岁左右的矮豆丁拦在他面前,仰着头恶狠狠地瞪着自已,再三强调道:“那是我哥哥,亲哥。你离他远点!”
语气恶劣,但说出口的话却幼稚得让人忍俊不禁。
往事仿佛还近在眼前,可一晃,竟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丁以晦突然忍不住想,如果弛哥还活着,如今的上官弘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上官弘皱眉,“那说完了我走了。”
他急匆匆地,话音刚落,不等丁以晦开口便转身离开,刚往前走了两步就再次被叫住。
“小六,告诉我吧。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别再瞒着我了。算三哥求你。”
丁以晦的声音闷闷的,隐约好似可以听出些哭腔,他说完就望着上官弘的背影,红了的眼圈里满是焦灼和痛苦。
他无法形容从丁辛夷他们那里得知上官弛的死亡可能不是意外时的感受,就好像是重新感受了一次弛哥离世的消息,甚至比起那样还要更绝望。
不同于丁辛夷他们对这个消息真假的怀疑,丁以晦从一听到开始就已经信了百分之八十,尤其是再和上官弘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联系起来,那些说不通的改变便都有迹可循了。
“别问了,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他已经死了。”
上官弘没有转身,声音依旧是平静的,没有怨怼,更没有悲痛,仿佛那些事情真的都已经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更迭被淡忘在了回忆里。
“小六”xl
“他什么都没有说,”丁以晦刚说了两个字就被上官弘打断,“可我知道,他不想你掺和进来!”
上官弘转过身,终于维持不住表面的冷静,同样红了眼圈,一如当年般和丁以晦面对面对峙着,“你就不该知道这件事!所有人都拼了命地去瞒着你,你为什么非要问!哪怕听到了,装作不知道很难吗?你不是最会装聋作哑!”
他直视着丁以晦的眼睛,嘴角挂起抹嘲讽的笑,一字一句都像淬了毒似的,精准地扎在了丁以晦的心上。
丁以晦的身体踉跄了下,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栏杆,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够了!”
藏在暗处的岑怀瑜和司徒毅听不下去了,从侧边屋子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