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弘眼睫轻颤,视线向下移动,眼底迅速划过一道晦暗的光,不过须臾,他便再次抬眼直视着丁以晦的眼睛,满脸坚定的偏执,“丁哥,你该知道,没了他,我早就没有资格去选择继续做个被庇佑的孩子了。”
就像当年的那条小狗,不过离开了自已的保护一会儿,就被人按死在了池塘里。不管自已再怎么难过再怎么流泪,也终究不能让它再回来了。
看着上官弘和那人越发相似的眉眼,丁以晦心脏剧烈收缩了下,他曾答应过会替他好好照看上官弘,可到头来终究是他违背了当年的承诺。
想到这儿,丁以晦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连眼角的皱纹都仿佛多了几道,他嘴唇轻颤,发出的声音好似带上了些心绪的不平,颤颤巍巍的,“当年...我...对不起。”
不似上次相见时彼此间的剑拔弩张,这次他不再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身份,单单只是作为丁以晦自已,对于上官弘,他始终多了那么一份歉疚。
既为这些年来没能履行约定照顾好他,也为当年没能救下上官弛。
自上官佑成功竞选主席后,外人提起上官家,总不免将他视为上官家历代来最是惊才绝艳的一位。
可只有像丁以晦、岑怀瑜他们见过当年的上官弛的这一辈人,才能不假思索地说上一句,那个如今被上官家视为禁忌存在的上官弛才叫真正的郎艳独绝。??
上官弛是上官家上一代孩子中年纪最长者,也是唯一一位由上官家几位族长亲自教导的孩子。
他自小聪慧,三岁识字,六岁断文,八岁就能和教授他围棋的族长有来有回,不相上下,十几岁便能坐上谈判桌和一群老油条据理力争,占得上风。
那是被公认为最有天赋的孩子,是还未成年就已被确定为上官家下一任接班人的天才,甚至不仅是在上官家,就连其他各个世家,哪怕对上官家再怎么不满,提起上官弛时,也都只有艳羡的份。
而且不似其他“别人家的孩子”那样,仅仅只是赢得了大人们的喜欢,在同辈孩子们之间,上官弛也同样倍受欢迎,可以说是孩子王、主心骨的存在。
以至于后来上官弛突然冒出了上官弘这么个私生子弟弟后,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他的小迷弟们便率先想要给上官弘些颜色瞧瞧了。
上官弘回到上官家时只有5岁,被生母牵着和上官家谈条件,直到得到了满意的价格,才毫不留恋地将他推了出去,心满意足地拿着钱离开,再未回头看他一眼。
上官弛和上官弘的父亲是个不着四六的花花公子,对于上官家唯一的贡献就是生了上官弛这么个品性俱佳的儿子,因此,就当是奖励似的,对于他的胡作非为,上官家能闭一只眼就闭一只眼,直到冒出上官弘这个私生子,才算是触及到了上官家的底线。
他们不在乎他是死是活,可却不能允许未来的上官家家主除了亲生父亲外,再有别的任何污点。
5岁的上官弘就这么被卖给了上官家,甚至随随便便就被记在了别人的名下,他那时什么都还不晓得,每天只知道站在大门口等着妈妈来接他,不管保姆怎么劝都不肯离开,又傻又执着。
当时的上官弛已经15岁了,在几位族长的应许下,开始着手负责管理上官家的一些小企业,每天忙到晕头转向,连家都待不了多久,以至于等他回到家从保姆口中听到一句“六少爷不见了”时,一时竟有些恍惚,脑子转了半天才想起来她说的是自已那个还未曾见过面的亲弟弟。
顾不得身体的疲累,上官弛同样也加入了找人的行列,绕着上官家老宅仔仔细细地寻找,找了整整一夜,最后才在上了锁的酒窖里找到了高烧昏迷不醒的上官弘。
上官弛将所有事情都推掉了,亲自在医院照顾上官弘,直到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