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云之的手不慎碰翻了桌上的茶杯，但他却根本无暇顾及，只是定定看向沈愧。

他的手按在桌上的水渍中，衣袖都已经湿透。

一滴一滴的茶水从桌沿滴落，在地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滩。

檀云之眼中的触动也如那水渍一般在眼底汇聚，最后化作了满目的凄然。

“你刚才，叫我什么？”檀云之又重复了一遍。

沈愧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垂了眼眸，没能抬头对上檀云之的视线。

“檀叔，你以前总叫我收敛些，不然死了都不给我收尸。”沈愧凄然笑着，眉目间是从前绝不会有的温和，“现在我……也算是收敛了吧。”

当初甚至都没有人找到沈愧的尸体，的确没有能给他收尸。

沈愧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非常的笑。

他现在倒是收敛了，被磨平了棱角，再看不出曾经的桀骜。

就连故人都要认不出他来了。

但檀云之，能认出他来。

上一次檀云之来送药的时候，沈愧昏迷着，檀云之的确什么都没看出来。

但这一次沈愧一开口，檀云之就已经知道，一定是他。

“阿泽……”檀云之的声音颤了，他缓缓走近了些，伸手却又不敢触及那已截然不同的面容。

沈愧的眼神少了曾经的锋芒，再无当年盛气。

檀云之的手停在沈愧面颊一侧，最后也只是轻轻拂开他鬓角凌乱的发丝，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阿泽，你还能回来，这很好。”檀云之从刚才的激动回过神，“但你啊，不该来的……”

檀云之有些不忍再去看向面前的沈愧。

他神色中的激动渐渐归于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沈愧都觉得陌生的疏离。

曾经的檀云之，绝对不会对他出现这样的眼神。

沈愧自知现在的自已以鬼魂之身已然回不去了，他退后一步与檀云之拉开距离。

“檀叔，我来此是有些冒昧了。”沈愧看向高崖之上，“我跟邵行被楚梵的人算计，他被人围了，需要檀叔出手。”

邵行的实力深不可测，更何况千乩引已经解了，那些人想要奈何他并不容易。

但沈愧也不知道邵行到底能拖延多久，他不敢耽误时间。

檀云之听后神色一紧。

他拨动桌上的棋子，院子周围升起一道牢固的结界，将内外的情景的尽数屏蔽。

“你跟小怀途留在这里，哪儿也不要去！”檀云之说完，身形已从院子里消失。

高崖之上的密林中，邵行被一众天师围困。

他若是竭尽全力定然还能拖延，但邵行想起檀云之的话，还是隐藏了实力。

以凡阶实力对抗那么多人，就算他天资再好，也总归是有些力不从心。

肖倩云的攻势很猛，邵行身上已经出现了好几道伤口。

“若不是檀云之护着你，我早把你这碍眼的家伙解决了！”肖倩云手中匕首倒转，瞬间刺向邵行。

同时还被另外几个天师围攻的邵行以一道符咒挡去那些天师，却来不及再躲闪。

邵行只能伸手本能的拦下肖倩云刺来的匕首，掌心留下一道的贯穿伤！

邵行咬着牙，有些犹豫。

现在他身上的伤倒也都不致命，但再这么拖下去，也确实不好受。

檀云之从不会专程来给他交代废话，既然让他隐藏实力，那必然是后面会有大用。

不到逼不得已，邵行不会暴露。

邵行抬起头，本就英气的面容染上了些许血渍，被肃杀之气点缀得凌厉非常。

“启阵！”肖倩云突然对身后那些隐藏的天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