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晚的声音很轻，如那泉水澄澈。

他不像是在诉说一场杀戮，而像是在描绘一场救赎。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以后禁术终将会越来越脆弱，你们难道就要拿越来越多的人命献祭么。”沈愧说着，却又因为身后的伤，不得不停下来，咬牙压抑着痛楚。

缓和了好一会儿，他才咬着牙艰难的继续道：“这不是救赎，而是在将所有人推向深渊！”

这话不止是对桑榆晚说的，也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的。

罗煦轻笑起来：“那不然呢，看着泉水镇暴露在天局视野里，看着所有人落得魂飞魄散的结局？”

泉水镇鬼魂无数，却不是因为他们该死。

他们不过是运气不好，遇上了那避无可避的天灾。

这里没有人该死，没有人罪无可恕，他们如今的困境，说到头来也只能怨一句天道不公。

“天局……”沈愧喃喃着，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曾经的天局，只以善恶为分，泉水镇这样的情况绝对不会被无故抹杀。

但现在的天局，只怕不会放过一切杀戮的机会。

沈愧恍惚间觉得他曾经立在天地间的一杆秤，如今却仿佛已经变成了杀人的刃。

若是没有天局，或许还不会有那么多的不公。

他好像，做错了……

【这天局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不做人！！！】

【呜呜呜不要这么玩儿，杨导你忍心吗，你现在身临其境不心痛吗，回去快改剧本儿！】

【不过所有嘉宾都中毒失去反抗能力了，那他们是不是得狗带了】

【我喜欢了那么久的桑榆晚不会要亲手杀了他们吧！】

【虽然节目里肯定是嘉宾死了等于被淘汰，但是我还是好难过，，，】

【我的榆晚宝贝儿，怎么会是坏人呢？！】

桑榆晚缓步走向泉眼的方向，神色那般怅然。

“所有人都不过是被逼无奈，你们……能理解的，对吧？”桑榆晚回头看着邵行。

泉水镇的居民其实都没有见过那传说中的天师，也不知道天局到底有多厉害。

但桑榆晚却总觉得，邵行不像是传闻中，那不分青红皂白便会灭了所有鬼魂的天师。

又或者说他早已察觉沈愧的异样，有了些许的猜测。

邵行既然会护着沈愧，那想必也不会对泉水镇那般无情吧？

不过他好像也没办法去猜，没机会去证。

桑榆晚一步一步向着泉眼走去。

白色钙化层很是脆弱，桑榆晚涉水踏上去的瞬间便咯吱咯吱碎裂开。

心底似乎也有什么东西，跟着碎裂开来。

一直站在旁边的李婶儿见他走过去，激动起来。

李婶儿拉住罗煦：“罗煦，不能让小桑动手啊，小桑那么好，别脏了他的手！”

“你知道的，他以前连杀点儿牲畜都不敢的，何况是杀人？”

“我们如果这么做了，他会活不下去的！”

可罗煦没有出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如死灰的嘉宾，神色中似乎也有纠结。

“李婶儿，总要有人动手，总要有人牺牲。”罗煦闭上眼仰头叹息，“我们啊， 没得选……”

何况桑榆晚想要救人的心思，他们从最开始就并非全然不知。

这次的杀戮恐怕只是个开始，若是桑榆晚不做出表态，泉水镇还容得下他么……

第84章 反叛

“小桑，开启禁术，将这些人都丢下去，又可换泉水镇百年安稳。”罗煦说着，却低头闭眼，好半天才呼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桑榆晚垂眸笑得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