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娆跪着移过去,握住她的手,放在脸边轻抚,声音带着脆弱与哽咽:“娘,您吓着眉眉了,眉眉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季月擦擦她的眼,声音平和:“傻孩子,人总是要死的,不过早晚罢了。答应我,我走后,不要伤心,好好活着,不然娘走了也会难过的。”

郭娆心里五味陈杂,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心揪起来一样疼,哭着摇头:“娘……”

“夫人醒了,快去禀告老夫人!”

“是!”

绿枝匆匆走过来,弯下.身:“夫人,现在感觉怎么样?”

季月摇摇头,弯了弯干涸的唇角:“没事,今天初几?”

“回夫人,初六。”

“我都已经睡了六天了?”季月有些恍惚,“你们都没怎么睡吧,现在快去休息。”

郭娆拉着季月的手,不舍:“娘,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您说说话。”

“眉眉,你先去休息,我没事。”

“我不”

“听话!”

郭娆抿抿唇,垂着眸点点头,起身出去,走出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季月看着她宽慰地笑笑。

郭娆转身离去。

室内有一瞬间沉寂,空气也变得清冷。

“绿枝,大夫说我还能活多久?”

绿枝早知夫人的身体状况,此刻接受得也算平静:“夫人,没有一个月了。”

“嗯。”语气竟有着一丝欢乐与解脱。

绿枝从未见过如夫人这般纯粹的人,爱一个人,就是包容他的所有,忍让爱人不讲理的家人,疼惜爱人与别的女人的孩子,与爱人情谊相许,不算轰轰烈烈,却也细水长流,润物细无声。

日子在一片沉闷中过去,转眼已是正月底。

今儿是个好天气,日光温暖,微风和煦,院子里花香阵阵,透过镂花窗飘进来。

书案前,季月发丝轻挽,一身素白长裙,披着白裘披风,右手执笔,郭娆偏着头,边敛袖磨墨,边笑着念季月写的诗。

“一生相思为一人。”季月放下笔,掩着唇咳了咳,淡淡笑道,“这是你父亲写给我的,还有很多呢,但我这句记得最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