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瞥了萧平帝一眼,一双昏暗的凤眸亮了几分,她亲手倒了一杯酒,呈于萧平帝面前,

“皇帝,哀家知你一直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哀家也知道子嗣一事,之前你表面上不在意,实则忧心得紧。现在四海升平、国泰民安,皇贵妃也为皇帝生下子嗣了,哀家真是太高兴了,哀家敬皇帝一杯,请皇帝满饮此杯。”

太后将酒杯递给萧平帝。

萧平帝微醺着,他唇角带笑地听完太后的话,没有接过太后手中的酒杯,而是眸眼淡淡地看着太后,眸光微凉,看得人心里发紧。

他薄唇轻启,“太后,这酒朕非喝不可吗?”

闻言,太后神色微沉,声音肃厉,震人耳膜,“皇帝是要当着众人的面,拂了哀家的脸面吗?”

这个小世界还是皇权至上的社会形态,皇权至上,那必得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也必得讲究孝道。

身为皇帝,更得尽孝道,这才堪做天下表率。

太后说的这番话,意在指责皇帝不孝,忤逆太后。

皇帝和太后身边都是后宫嫔妃,众人听了两人的对话,都噤声了,一瞬间寂静的吓人。

萧平帝却不理会太后的厉声质问,他身上的酒气略微消散了些,眼眸清明。

他只淡淡地看着太后,道:“若朕喝了太后的酒后,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太后还是要朕喝吗?”

太后垂眸,眸底幽光闪动,而后点头,“陛下请满饮此杯。”

“呵”萧平帝冷笑出声,他伸出手接过酒杯,而后将酒杯放于桌上,声音低沉,透着凉意,“太后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太后闻言微怔,声音颤抖,“皇帝是什么意思?哀家不懂。”

萧平帝一挥手,歌舞骤停,宾客不知原因,都看向皇帝,见皇帝和太后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就都闭了嘴,不敢多问半句。

只一瞬间,这偌大的宫廷便寂静的如一潭死水。

萧平帝看着太后,声音清晰悠远,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畔。

“太后,朕的母妃在朕登基之前就去了,太医说是忧思过度、郁郁而终,果真如此吗?若非有人在她每日饮用的安眠汤药中加了几味药,她会每晚噩梦连连、惊惧交加吗?”

太后的脸唰地变得煞白。

萧平帝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接着道:“太后每日给朕送的汤药,真的有强身健体、养精蓄锐的作用吗?那汤药中多加的那味绝子藤的作用是什么呢?”

太后紧紧握着双手,指节已经泛白。

萧平帝冷哼一声,举起太后呈上的那杯酒,将酒递于太后面前,道:

“太后真以为朕在位十年,什么都没做吗?”

他举目四望,声音沉缓,

“如今,我东离国政局稳定、百姓安居乐业,是谁的功劳?是朝臣的功劳,还是太后的功劳,还是那个一直躲在净心寺的废太子的功劳?”

太后抖得厉害,“你,你都知道了?”

萧平帝冷漠笑道:“太后,废太子早已没有机会了,是你们执念太深,一直看不清楚。”

太后阖眸,长叹一口气,她也知道,现在,她的儿子已经毫无夺位的可能了。

“是哀家,一切都是哀家的计划,这酒,哀家喝。希望皇帝不要迁怒于别人,尤其是废太子,他什么都没做,都是哀家做的。”

最后时刻,她还是想保住儿子的一条命。

太后一边对皇帝说话,一边将手背过身去,向身后的心腹嬷嬷打手势,让她出去给废太子传信,告诉废太子,计划中止,让废太子马上偷偷回封地去。

萧平帝容色冷峻,就在太后拿起酒杯要一饮而尽之时,他一抬手,将酒杯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