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次看见我们辛苦排练,是不是……都在心里嘲笑我们白日做梦?”

他一直在说,发泄似的,温诉也一直没有回话。

最后电话里陷入死寂,温诉才终于听到来自背景音里那一点几乎低不可闻的关键线索。

温诉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在路边拦了辆车,顺手给卫松寒发了条消息,跟司机说:“去育A大学。”

星夜坐在湖中桥上,天鹅群排着队悠悠从脚下游过,岸边高高的芦苇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他呆呆望着远方西斜的余晖。

身后传来脚步声。

星夜回头,睁大双眼,抓住行李箱站起来。

温诉就站在他唯一的去路中间。

“为什么……”

其实温诉只是在电话里听见了中午和卫松寒路过学校时听到过的天鹅叫声。

但他甚至还没开口,星夜就宛如见了猫的老鼠,回过神,撒腿就要跑路。

这是一座湖心亭,温诉身后是唯一的出口,星夜为了跑居然直接丢了行李,一副要往湖里跳的架势。

温诉在星夜跳下去的前一秒,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襟。

星夜堪堪卡在石头栏杆的另一边,一只脚已经踩空,身体瞬间有些摇摇欲坠。

湖上风大,温诉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手臂发力要拉他上来,但星夜却不管不顾地突然笑了声:“得了吧,累哥!你的真名,原来叫温诉啊……真好听。”

温诉皱起眉,星夜就看着他道:“我早就发现是你了。”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温诉。

在刚才的拉扯间,温诉的口罩落到下颌处,一张脸就露出来。两个人隔着一道栏杆四目相对。

星夜道:“青哥说的原来是真的……你做地偶只是兼职,众星捧月的感觉怎么样?很爽吧?卫松寒是你找来造势的托?还是你的地下情男友?金主?也是,你跟我们怎么能一样……”

他是一副遭到了背叛的语气,虽然平静,但有些悲伤。

“真好,我也想像你一样。但……谁会喜欢一个情妇的孩子。”

“我只能套个皮去做地偶……但我已经那么努力却还是垫底,你什么都没做却霸占着第二,连远子哥都不如你”

“所以你就要跳湖?”

温诉说。

他的声音含着鼻音,混杂在寒风里,听起来无波无澜。

星夜突然就怒了:“那能怎么办?我又不敢死,跳个湖又碍着谁了?!”

说完,温诉另一只空着的手就抬起来给了他一拳。

星夜被打得脸往左偏,耳边嗡嗡,虽然收着力,但还是有点痛。

他呆住,被这一拳直接给干懵了。

温诉才道:“跳湖感冒嗓子出了问题,你就更没资格当地偶了。”

“你觉得我德不配位,那你有种就让我好看。跟个幼儿园孩子一样撒泼打滚有什么用?谁不想被喜欢?大家都想被喜欢。只有你会哭么,你算老几?”

温诉从没用这种讥讽的语气跟谁说过话。起码星夜从没见过。

Rei从来都温温柔柔。偶尔的懒散是他对地偶工作并不上心的表现。

但他也没对零青的种种挖苦做出什么回应。

星夜做梦都没想到这样的累哥会揍了他一拳,还骂了他一通。

“……”

二十岁的许泽星,第一次在亲生母亲以外的人面前,眨巴眨巴眼,呆呆红了眼眶,一腔怒火全被喷灭了。

十分钟后,卫松寒赶到,看见一前一后从桥上走下来的二人。

天色已经有点发暗,星夜拖着的行李箱坏了个轮子,咕噜咕噜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