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的孩子,只能靠哭来表达情绪。
如果,遇见这种事情的是凌神,他会怎么做呢?凌子忆突然想。
他想起凌霄冷淡的面庞,漠然的身影和处变不惊的姿态,慢慢平静下来。如果是凌神,大概不会像他这样,情绪激烈,无法自控,他是淡定的、不动声色的、成竹在胸的,哪怕再大的事情压到面前,也不会慌乱。
事已至此,哭泣无用,要思考的是该怎么做。
他不能让家人知道,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父亲瞒着他,是想保护他,他要维护父亲这份心意,也不能再揭开母亲陈年的伤疤。父亲说得对,他们成为一家人,倚靠的是感情,而非血缘。他本来就没有继承家业的想法,如今能有一个凌家人来打理产业,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淡定一点,凌子忆,不要大惊小怪,没什么的。
一切都会过去,春天终会到来。
他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反复回想着凌霄的身影,彻夜未眠。
第二天,他的眼睛又红又肿,苏小乔看到后,心疼地问:“这是怎么了,眼睛疼不疼?”凌子峰放下手中的文件,关切地望过来。
凌子忆心头一暖,伸手揉了揉眼睛,遮住眼底没有掩饰好的情绪,竭力平静道:“没什么,不疼,我昨天看了一部超级感人的电影,哭了好久。”大约是因为他从不对家人说谎,以前也确实做过这种事情,所以苏小乔轻易地信了,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又气又笑,无奈道:“你啊,快去拿冰块敷一敷。”
“嗯。”凌子忆应道,面上露出一个笑来。
他轻轻松一口气,心底有些酸涩,鼻腔微堵,但他很好地掩饰住这些情绪,像往常一样,亲昵地抱住苏小乔,倚在她的肩头撒娇,逗得她笑声如铃。
接下来一段时间,风平浪静。爷爷对他的态度一如往常,甚至更加宠爱,家庭关系依旧和睦融洽,全无争吵痕迹。凌子忆有时怀疑,那天的一切会不会只是他的臆想,但他也注意到,爷爷与父亲单独沟通的时间变多了。以前,他只会以为是公事,现在,他会忍不住偷偷跟过去,暗中偷听。
临近年关的某一天,爷爷对父亲说:“我查得差不多了。”
门外的凌子忆屏住呼吸。
“他叫凌萧,在帝都京华大学读大二,学校很好,他成绩也不错,听说从小到大一直评优。他没有在萧家长大,和那边也几乎没有联系,是在昭云县跟着萧晴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外祖母。三年前老人去世,他就没有其他亲人了……”
凌忠平声音沉稳,陆陆续续说了许多,凌子忆怔在原地,注意力完全被开头的几个字抓走了。
凌霄……
是哪两个字?巧合吗?
在帝都读大二,那应该是十八九岁……和凌神年纪相仿。
叶沂说凌神会离开帝都一个半月左右,他们理工大学的寒假是三十八天,那京华大学呢……那一刻,什么身世纠葛、家业传承,全被凌子忆抛到脑后,他快速翻出手机,查找京华大学的校历,确定他们的寒假时间。
四十三天,一个半月。
凌子忆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流奔涌,耳膜鼓动,身体一瞬间变得火热。
难道,父亲那位亲子,是凌神吗?他竭力回忆凌神的相貌,他展露在面具外的下颚线条,好像确实与父亲有几分相似。
凌子忆的呼吸急促起来。
特别奇怪,在不知道“哥哥”是谁时,他迷茫、彷徨、伤心,甚至有隐约轻微的排斥。然而,一旦想到那位素未谋面的“哥哥”可能是凌神,他心中的酸涩伤感和彷徨忐忑一下烟消云散,心中竟泛起许多不合时宜的喜悦和期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