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簇的盛景,映着廊下孤悬的琉璃宫灯,却显出几分落寞的华贵。指尖捻着一枚小巧精致的宫饼,金黄的酥皮上?印着清晰的“御”字,却久久未曾送入口中。案上?鎏金盘中,堆砌着进贡的紫葡萄、饱满的石榴籽、雪白的菱角,皆是上?品,此刻却无?人问?津。

贴身的大宫女步履匆匆,却又?极力?放轻了脚步,行至贵妃身后,俯身低语,声音细若蚊呐,却字字清晰:“娘娘,打探清楚了……陛下……陛下他?……微服,出宫了。”

薛贵妃捻着宫饼的手指骤然收紧,酥脆的外壳无?声地?碎裂开来,簌簌落了些金屑在织锦的袖口上?。她面上?那层温婉雍容的薄纱仿佛被这消息瞬间撕裂,。她缓缓抬起眼,望向轩外那片被高墙切割出的、四四方方的墨蓝天穹,一轮冰盘似的满月悬于正中,清辉洒落,将重重宫阙的飞檐斗拱勾勒出冷硬的轮廓。

“出宫?”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依旧带着惯有的慵懒腔调,尾音却像淬了毒的针尖,轻轻挑起,“中秋月圆,阖家团聚……陛下这是要去哪里?‘团圆’?” 她刻意咬重了“团圆”二字。

宫女自然不敢说话,伏地?瑟瑟。

湖中倒映着天上?的月,也倒映着廊下飘摇的宫灯。

几点精巧的水灯顺水漂流,那是宫人放的,祈求平安顺遂,此刻却像极了无?根的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