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了再画。”

“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闭上眼睛。”

卓阳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周让守在一旁，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捏捏他的耳垂，“睡吧，我陪着你。”

卓阳闭上眼睛，片刻后又睁开，“我睡不着，我想画画。”

周让摸了摸他的头，“乖，不画了，睡觉。”

卓阳紧紧抓住他的手，又闭上眼睛。

时间过得很漫长，卓阳再次睁开眼睛，像溺水的人想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周让，我的心好像不会跳动了。”

周让一只手放在他心脏处，“不会，我听到了。”

卓阳捉住他的手，“爷爷去世了，就是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在这世上的所有痕迹都会被抹去。”

周让最后还是把纸和笔塞到他手上，“画吧。”

这是卓阳纪念爷爷的方式。

67 被拒绝了

卓阳觉得自已好像生病了，他无论怎么画都画不出自已想要的画面。

他每天都花很多时间在画画上，可是感觉越来越糟糕，每天天都沉浸在一种很灰色的情绪中。

他知道人都会离开，他知道生活应该往前看，知道自已可以短暂伤心，但生活依旧应该继续。

他什么都知道，就是无法控制自已，他头顶好像被一层乌云笼罩着。

一只手撑在他画纸上，“你多久没休息了。”

卓阳看过去，那人的脸很白，面上还有一道伤痕。

盛白。

他讨厌的人。

卓阳目光茫然，他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

“我跟你说过了吧？我的工作室不养闲人，你现在画出来的全是没用的废品，我给你一星期时间，滚回去好好处理好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如果再画出像这样的东西，你就滚出勿言。”

卓阳只觉得他说话好快，一片一片的，听着好烦。

他脑内空白了一瞬，看着盛白，“你说我可以不画了是吧？”

“是。”盛白皱眉，“滚回去休息。”

“噢。”卓阳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他走在路上，想，原来画不出来是这样的感觉。

走在路上，风吹过，心间了无痕迹。

踏出的每一步，脚踩在地上，感受不到触地的力量。

来来往往的车辆，在眼前都是一片无意义的闪烁灯火。

一丝微凉落在鼻尖，纷纷扬扬的莹白撒落。

今年的第一场雪。

卓阳仰头，看莹白的一点在眼里越放越大，落入眼眶，好凉。

电话铃声响，是周让。

周让声音里透出喜悦，“卓阳，有空吗？我来接你。”

卓阳看着落在脚尖的雪消融，“有。”

他现在只有一件确定的事，就是想见周让。

卓阳在一家便利店里等周让。

行人匆匆，一个人撞进视线。

身高腿长，在人群中很扎眼。

穿着套头卫衣和夹克面包服，同色工装裤和运动鞋，在大家都裹成球的冬季他格外挺拔。

周让手插进兜里，跑过来的时候，伸手摘下帽子，与卓阳对视，眼神亮如星辰。

卓阳眯起眼睛，笑颜舒缓。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周让心动。

“下雪了。”周让说。

“看到了。”卓阳认真回复。

“我带你看雪去。”周让伸出手。

卓阳把他手放进他掌心，被周让握住的时候，他心间抖动，好像周让握住的是他的心脏。

周让带着人瞎逛，给卓阳买了围巾和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