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玩话,两人都是心情大好,银铃般的笑声飞出去很远很远。“……今儿这买卖谈的极好!”张橦笑的花枝乱颤,“原来买卖是这么谈的呀,太好玩了!”
陆芸命人来请,“今年春上的太湖新茶,橦橦尝尝。”茶叶碧绿嫩翠、叶底柔匀,异香扑鼻,入腹幽雅鲜爽,韵味清奇。
品着茶,说着家常,轻松惬意。陆芸不经意的问起,“大少夫人进门,一众族亲,想必都是欢喜的?”不会有人刁难吧?
张橦笑吟吟摇头,“添人进口,大喜的事,族亲大多是欢天喜地、笑容满面的。也有几位不大痛快,最不痛快的便是林氏太夫人,板着一张脸,好不煞风景。”
陆芸微笑,“林氏太夫人年纪大了,背晦了,也是有的。”虽是笑的得体,陆芸心中隐隐有几分忧虑。张劢这魏国公的爵位原是林氏这一房的,林氏嫡子阵亡,爵位才传到张劢身上。做过国公夫人,如今却眼睁睁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府邸易主,林氏心里能舒服么?自是要为难于人的。
张橦笑盈盈,“我二哥虽不在京城,可他袭了爵,做了魏国公,魏国公府的事便该当他来当家作主。昨日我二哥来了信,说林氏太夫人孀居之人,不利喜事,往后但凡有喜庆之事,不必请她老人家出来受礼。”
陆芸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张劢这东床快婿处处维护阿迟,处处替阿迟着想,忧的是他旁支袭爵,如此行事,会不会予人把柄、被人褒贬?”
张橦何等剔透,笑着解释,“在今年元旦之前,林太夫人一直住在嘉荣堂。嘉荣堂是魏国公府正经正内室,一条甬路直通大门的,向来是国公夫人的居所。依理说,我二叔祖父过世之后,林太夫人便不再是国公夫人,不该再住在嘉荣堂。可这些年来,谁理会过她?由着她使性子,不搬。魏国公府一应产业,也是拖了几年、甚至十几年才交出来,这些,通没人跟她计较。”
嫡子早逝,没留下嫡孙,庶子又被她压制的没有出息,爵位自然旁落。世袭罔替的国公府,岁禄五千石,若是后人平庸无能,只坐吃山空,再没新的建树,你当朝廷能甘心、能乐意?岁禄五千石,比郡王还要高。
张橦言笑晏晏,陆芸听的身心舒畅。阿迟这夫家千好万好,公婆、夫婿、小姑、妯娌全都是上上之选,只有魏国公府那一众族亲让人心里没底,可以说是唯一的担心。听橦橦这么一说,这唯一的担心也是大可不必,横竖仲凯主意正,不会让阿迟吃了亏去。
自此陆芸再无他虑,一门心思替阿迟备办嫁妆。阿迟自己倒是很谦虚,“差不多得了,不用太隆重。哥哥还要娶媳妇儿,阿述、阿逸还要读书,家里要用银钱的地方,且多着。”
徐郴、陆芸都羞她,“是你该过问的事么?”哪有女孩儿家明公正道过问嫁妆的,爹娘给你什么,便是什么,轮不着你要或不要。
阿迟实在过意不去,“别为了我,把家里赔穷了。”爹娘要是真跟苏辙先生似的,破家嫁女,那我的精神压力岂不是太大了,有负罪感。
“穷不了。”徐郴微笑指着一个如婴儿肌肤般细腻的金丝楠木盒子,“里边有不少地契,有铺子,有庄子,有别院,都是你祖父给的。阿迟,咱们徐家,颇有些家底。”
陆芸则是跟宝贝女儿逗乐,“我和你爹爹若是穷了,吃不上饭,阿迟养我们好不好?旁的倒也不用,三餐一宿,温饱度日,足矣。”
“您和爹爹跟着我过日子啊?我看行!”阿迟大感兴趣,两眼放光,不过话没说完,就被徐郴截住了,“傻丫头,你娘纯是逗你玩。”我们三个儿子呢,敢不养爹娘?欠捶。
六月初,青阳长公主请抚宁侯夫妇为媒,到正阳门大街徐家放了大定。于家的聘礼中规中矩,既不过分简薄,也不过分隆重,非常之中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