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成薄薄一层的鱼片平整地摊放在石板上,余热蔓延至石板表面,鱼片很快失水烤熟。
不久后,焦脆喷香的浓郁香味弥漫在周围,闻起来便令人垂涎欲滴。
不过,这烤好的鱼片虽然好吃,二郎却只尝了几口,便表示已经吃饱了。
正在方桃有些不满意他吃得太少时,却听到二郎温声对她道:“你做的烤鱼美味异常,我用饭并不多,已经饱了,今日你辛苦了,多吃一些吧。”
二郎吃饭不多,方桃是知道的。
当初给他治腿伤的大夫曾说,除了骨伤外,二郎患有顽固旧疾,身体比寻常男子孱弱一些,饭量自然也小。
想到这里,方桃不禁担忧地瞧了瞧二郎的脸色。
他的肤色原是像白纸一样毫无血色的。
不过,养了这些时日,他的脸色比以往好了些,总算不再显得那么苍白,更令人欣慰得是,他的闷咳也好转了许多,只会偶尔轻咳几声。
这样一想,二郎的病应该不会再有大碍,方桃才算稍稍放下心来。
但他用饭少,不禁饿,夏日白昼长,到了晚间入睡时只怕又饿了。
方桃想起昨天才摘来的几片新鲜的荷叶,房里还有米面,便把烤鱼放到碗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起身,兴冲冲道:“二郎,我去熬荷叶粥吧,荷叶粥开胃,又清凉消暑,晚上留着做宵夜。”
除了有腥味的鱼肉,便是味道寡淡的荷叶粥,萧怀戬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却点头温声道:“多谢,又要辛苦你了。”
方桃咧嘴开心地笑了笑。
只要二郎想吃荷叶粥,她就不觉得辛苦。
待熬好粥,最后一抹霞光已悄然散去,暮色快要降临了。
方桃把粥放到石桌上晾凉。
那粥是淡绿色的,盛放在略显粗糙的竹根木碗中,看上去不怎么样,却有一股隐约的清香。
趁着天色还有亮光,方桃打水去洗了t?个澡。
等她拧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来时,看到二郎身姿笔挺地坐在石桌旁,低头拿调羹慢慢搅动着荷叶粥,似乎有些出神。
方桃几步走到他面前坐下,兀自拿帕子擦着湿发,道:“二郎,你刚才在想什么?”
发梢滴着水,洇湿了少女白皙脖颈处薄薄的衣料。
萧怀戬看了眼方桃绵密乌黑的长发,视线落在她的脖颈处,随即面无波澜地放下调羹,示意她转过身去:“把巾帕给我,我帮你擦头发。”
方桃乖乖依他所言,转身前,把干帕子递到他手里。
每次方桃洗完头发,萧怀戬都会自觉帮她擦干。
他动作熟练地拿干帕子包住那乌黑的长发,长指轻轻用力,好让帕子吸干发梢的水分,之后由下而上,从发梢到发顶,一刻钟过后,那满头秀发变得干爽时,萧怀戬突然道:“荷叶粥放凉了,有没有糖霜?”
荷叶粥清淡,若是加些糖霜,会变得更加清甜可口。
方桃拢了拢长发,起身说话时已咚咚向她住的房内跑去:“有糖霜,在柜子里,我去取来。”
当初从老家来青阳镇姑母家时,方桃整整带了两大麻包东西。
小到针头线脑,大到杯器盆罐,甚至还带了两套被褥。
这些都是爹娘去世前给她准备的嫁妆,若不是叔婶逼她嫁给李员外家痴傻的儿子,她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怎会让大灰驮着这些重物,一人一驴赶了三百里的远路来投奔姑母?
思绪飘远一瞬,方桃很快回过神来。
说起来,她心头的阴霾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皆因祸福相依,时来运转,遇到了二郎。
细细想来,若不是她离家赶到这里,又怎会遇到二郎?定然是她福气到了,运气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