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听到他发语音跟朋友开黄腔,很恶心。”沈既欲皱着眉,仿佛光是回想起那些话都觉得生理不适,也想不通怎么有人的素质可以低俗成那样。
宋再旖也皱眉,一半原因是因为开黄腔三个字,另一半原因是觉得凭她对沈既欲的了解,就这两点好像还不足以他自降身价。
所以紧接着的下一秒,她听见沈既欲说第三个理由:“他还拿走了最后一个蜜桃蒙布朗。”
拿走了那个他原本要买给再再的,蜜桃蒙布朗。
这谁能忍?
反正他不能。
宋再旖有点懵了,然后又有点懂了。
看向沈既欲的眼神复杂,像是摇尾乞怜的小狗终于被主人看见,却又近乡情怯。
终是不自觉地别开视线,轻声说:“
我也没有那么想吃。”
而沈既欲紧接着回:“嗯,是我想买给你吃。”
他点的餐很快上齐,宋再旖知道自己该有点表示的,但不知道说什么,说谢谢,好像也词不达意,还显得生疏,加上两人从小被教育食不言寝不语,吃饭都习惯不讲话,所以直到吃完,她都没再讲一句。
沈既欲也不甚在意。
走出商场,外面又在飘一场雪,不大,细细扬着,落肩就融了,路上人来人往但少有人撑伞,宋再旖同样懒的,羽绒服的帽子一戴,盖到额头,拉链拉到顶,下半张脸也埋进去,只留一双眼睛看路。
还不走清扫过的路,偏踩着积雪走。
沈既欲慢悠悠跟在她身后,无声地看,无声地笑。
不远处LED大屏循环滚动着元旦快乐的字样,新年来临的喜庆氛围依然浓厚,商场的彩灯带辐射范围很广,广到走出两公里他还能被宋再旖拖长的影子紧紧缠绕。
从地上看,有些旖旎,有些色情。
他插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攥紧。
有的没的遐想在脑子里胡乱地过,没注意到前面宋再旖走着走着停了步,等他回神的时候,她也回身,两人撞在一块儿,撞个满怀,宋再旖的帽子都被撞落,几片雪花随之沾上她的睫毛,又随颤动悄然簌落。
宋再旖问他干嘛不看路。
沈既欲反问她干嘛急刹。
她无辜地回:“我就是突然想到一个事儿,想问问你。”
“什么?”
宋再旖就指一下旁边路灯光晕里洋洋洒洒的雪,“雪花每秒飘落的速度能用自由落体运动公式算出来吗,物理会考这种题吗?”
几秒的相顾无言,沈既欲有点儿难以置信,“你刚就在想这个?”
“嗯,很奇怪是吗?”
沈既欲摇头说不奇怪,然后深呼吸了一下,把胸腔里那口浊气整个儿吐出,才缓缓启齿:“算肯定是能算出来的,不过要考虑雪花大小、重量、风速、空气温度和湿度等因素,物理考试应该不会出这么复杂的题。”
宋再旖哦一声,想着她回答完了他的问题,该换他了,所以倒退着又问一遍:“那你刚在想什么啊?”
魂不守舍的,连路都不看。
沈既欲说没什么,宋再旖不信,一副他不说实话她不会罢休的样子,沈既欲就注视她片刻,抬手招她,宋再旖莫名警惕地问他干什么,他笑:“不是要知道我刚在想什么吗?”
宋再旖闻言朝他那儿挪,挪两步,瞥他一眼。
神色还挺平静的。
可这一切在她站定他面前的时候,骤然皲裂,如跨年那晚他们看过的烟花般,四分五裂,沈既欲伸手一把拉她入怀,没有预兆,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双臂牢牢地箍住她,那么紧,仿佛要把她嵌进身体里。
于是,在这一秒,缠绕他的终于不再只是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