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门口分路扬镳后,沈既欲就近找了一家汤包店,他回去吃过饭,这顿纯陪她。宋再旖也不去管他,自顾自点了老三样,醋和辣都倒上,蘸着,慢悠悠地吃着,晚上七点三刻,过了用餐高峰,店里依然满座,喧嚣满仄,只有他们这一桌是安静的,沈既欲坐旁边低头玩着手机,没说话,没看她,直到桌下的膝盖被人碰了一下,他才抬头,问她干什么。

“晚上吃很饱?”宋再旖问。

“还行。”

“那来都来了,不吃点儿?”

她的声音还是轻,大不过不远处机械的取餐播报声,但沈既欲听清了,每个字都听清了,因而看她,看她手边摆着的大大小小的碗碟和蒸笼,几秒的反应时间加上这么多年他对宋再旖的了解,已经足够他将这句话翻译过来“我吃不下了,帮帮忙呗”,那片刻没忍住笑,然后锁了手机,搁桌边,俯身抽两根筷子,说:“吃。”

“帮她”光盘结束回去的路上还真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地打在车窗上,水珠虚化霓虹夜景,宋再旖偏头看了沈既欲一眼,他也意有所感地转头,无声但强烈的一眼,好像在说“看吧,我没骗你”。

隔天是周六,雨过天晴。

沈既欲约了八班的男生打球,没在家,宋再旖一个人乐得自在,把作业写完又把缺课那几天竞赛培训的内容补起来了,只不过一个知识点看半天没懂,下意识想问贺庭周,但电话拨出去的瞬间想起一些话,停住,指尖滑过屏幕,刚要点挂断,可是那头动作比她更快,“咔嗒”一声,电话接通。

贺庭周的声音有点低,但很稳地传过来:“喂?”

宋再旖想着既然他接了就没必要再矫情,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贺庭周嗯一声,问清楚她具体是哪里不明白后从头给她捋了一遍,宋再旖听着,做着笔记,然后在他全部讲完之后,问:“贺庭周你是不是感冒了?”

相对安静的听筒两端,两人呼吸都清晰,她能听得出他讲题时的鼻音和刚才他特意远离听筒的那一声咳。

贺庭周不置可否,她接着又问:“昨天晚上你也没带伞是吗?”

“是。”

“量过体温没?”

“39度。”

然后又是一声没压得住的咳嗽,宋再旖盖上笔,“家里有药吗?”

“有,但是过期了。”

宋再旖皱眉,但他又很快补道:“我叫外卖送药了,没事。”

而等宋再旖挂断才发现这期间有一通未接来电,她只当骚扰电话,没理,可过了不到两分钟,同个号码再一次打进来,微蹙的眉没能舒展,她按下接通,放耳边:“你好,哪位?”

那头有几秒的沉默,但并不安静,男生的插科打诨、篮球拍地、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全都若隐若现地顺着电流来,而后,所有动静被人为地隔绝,短暂的消音,只剩一道少年嗓音浓重:“是我。”

“沈既欲?”

“嗯。”然后像是知道她会问什么,他先解释:“我手机没电了,这借同学的。”

“哦。”

“你在家?”

“不然?”

“那你帮我看看,我钥匙是不是落家里了。”

“你出门还会忘带钥匙呢?”

向来只有他揪她小辫子取笑的份儿,这次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宋再旖脱口而出这么一句,阴阳怪气的意味不要太明显,结果沈既欲闻言直接在那头笑出声,挺欠揍,偏偏还带着运动过后的喘息,听得人莫名耳热,宋再旖啧一声,把手机从耳畔挪开一点距离,没好气地叫他等着,然后起身,出房间在客厅转了圈,果然在茶几边缘看见一串钥匙,拿起时金属碰撞的动静被听筒收音,不用她说,沈既欲就先听见,他又问:“我过二十分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