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电子钟显示已经是次日下午了。
手臂包着厚厚的纱布,手背输着液,而被她踹了腿骨又捅了一刀的贺庭周在别处接受治疗,立在她床边的是两个联邦警察,全程英语交流,她故意伤害的罪名认得很快,笔录做完,其中一个男警先离开,留下女警看守她。
十分钟后病房门被人推开,贺逍走进来,身后跟一个保镖,壮得跟堵墙似的,女警看到他们态度明显有一丝转变,而后贺逍对她耳语几句,她就点头带上审讯设备离开了。
宋再旖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曾在百度百科里见过的,来伦敦这么些天却从始至终没见的人,就这么对上视线,一身燕尾西装,英伦绅士感算是腌入味了,片刻的相互打量后贺逍抽椅子坐,不吝赞叹道:“你比照片里看起来还要漂亮。”
“是吗,早知道我应该在脸上划一刀的。”
贺逍被她逗笑,“那也太可惜了。”
“我乐意。”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
贺逍的话锋转得很快,宋再旖的反应也不慢,紧接着问他有什么好谢她的,语气满是嘲讽。
“不是你,贺庭周认不回我这个父亲。”
宋再旖知道从最开始给她下药,连夜用私人飞机带她来伦敦,到现在国内的大部分朋友还毫无察觉,这一切都是贺庭周借着贺逍的势才能办到的,而他们父子俩具体交易了什么,她懒得去问,只呵笑一声:“谢我就拿出点诚意。”
“你想要什么?”
“放我走。”
“除了这个。”贺逍似笑非笑地说,“你弄伤了我儿子,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宋再旖就了然地跟着笑一记,“故意伤害议员之子,影响确实恶劣,所以你打算让我判几年?”
“我暂时没打算让你坐牢。”
“那你就不怕下次我捅的是贺庭周的心脏了?”
“你不敢。”
“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贺先生。”宋再旖盯着贺逍笑:“我没什么不敢的。”
贺逍同样盯着她。
将近三轮的年龄差,他不怒自威的气场压着,她却还能笑得出来,想要说话的时候,门口候着的保镖突然走过来,躬身对他低语几句,贺逍因此有了几秒的蹙眉,然后不得已站起。
宋再旖目送他走后,女警又进来,到晚上的时候换了一波警力来看守她,宋再旖一概没管,吃完药就闷头睡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有护士进来给她手臂换药,有菲佣来给她送饭。
贺庭周据说被贺逍带回家里了,好像真怕她半夜溜进他病房,把刀插进他心脏似的。
下午的时候宋再旖也被警察带离医院,贺逍说着没打算让她坐牢,但警方已经介入,所有证据显示她是可以被指控犯罪的,所以该走的流程还得走。
外面终于停了那场雨,天阴着。
警车停在医院门口,不长不短的一段路,她低头走着。
直到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熟悉的嗓音,夹在细风里,震荡在泰晤士河畔响起的那一记钟声里。
她随之回头。
然后就看到那时站在离她五米之外的周肆北,太久没见她都快认不出他,只觉得陌生又恍惚,虽然心里有预期他会来,但没想到来得这样快,而下一秒从他侧后方走出来的另一个人直接让她酸了眼眶,像是这些天的反复折磨和独自坚强在看到沈既欲的那一秒里轰然崩塌。
他向她一步走,她却被警察拉着往后退。
有风吹过彼此之间,宋再旖的脑子更清醒了,知道他们既然能找到这儿,那就意味着前因后果应该都摸透了,该办的也办了,想说的话很多,但到头来也只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