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人。
高台上坐着四位考官,她猜应该都是礼部派来的官员,既然都上来了,她干脆倚靠在栏杆上,看这场论策。
旁边有人拿着铜锣上来,举起来猛地敲了一下,底下说话的瞬间肃静,只有鸟叫声还能听到。
“下一场,论策,第一个抽到的先行上来,裴恒昭。”
拿铜锣的人,喊了三遍才下去。
祝陈愿听到这名字,脑子里就冒出一句,日出月恒,昭昭之宇。
她将目光投到即将上来的人身上,离得不远,还是能够看清那人的脸。
穿着一身白细布做的斓衫,圆领大袖,下身横襕,腰间系着襞积,整个人身姿如松,走起步来爽朗清举。
等他站到台前,向各考官行礼后,再转回来,抬起头时,祝陈愿隔着一段距离都能看清他的脸,眉目成书,萧萧肃肃。
光是看脸,她好似懂得了什么叫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忍不住再看一眼。
祝陈愿的视线还没有收回去,就发现对面的人也在看她,隔着呼啸而过的风声,在朗朗天地间,两人互相寻到了对方的目光。
不过很快,他就开始望向更远的地方,而祝陈愿的心里总有种怪异感,好像这个郎君认识她。
不过随着考官开始念题,她也没有心思在这上头,反而专心地听。
“论策有题如下:若一地,本山清水秀,近水靠湖,却因遭蝗灾而发生饥荒,百姓流离失所,涌现很多的流民,城内治安不稳,身为太守该如何应对?”
考官将题目读了两遍,点燃香炉里的香,没人说话,静等着台上的裴恒昭发声。
他面上丝毫不见慌张,不过稍稍思索后,就立马出声,声音清透却有力,“此地既有水,则可组织船赛,不光要举办,还要盛大。”
此话一出,不止看台上几位考官皱眉思索,台下也是哗然一片。
管辖境内有流民,不先安抚流民,反而兴师动众举办船赛,这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在这样嘈杂的声音下,裴恒昭淡然开口,“太守理应带头,游往各地观船赛,且将举办船赛的消息传遍整地。并且船赛的时间得长,至春到夏之际才可,船若不够,那就让满城工匠皆来造船。除此之外,还得借灾年工价便宜,鼓动寺庙又或是大富人家大兴土木。一则,举办船赛得用人,二、造船得要人,三、大兴土木用的人则更多。若是流民皆有事可做,有钱可拿,再施赈灾粮,等到安稳下来,即可安排地里栽种,又何愁他们烧杀抢掠、民心不稳。
民有三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尤为饥者最为棘手,所以政之所兴,在顺民心。”
等到他说完,炉中的香刚好燃尽,而底下的人鸦雀无声,几位考官低声交谈。
这样的观点与他们的思想是有相违背的。
37. 蒸羊眉罕 欢喜
礼部几位考官窃窃私语, 稍后靠边的一位体格瘦弱,言辞却犀利的莫考官发问,说:“你可知, 君子以为易, 其难也将至矣。若是按你所说, 举全城之力办船赛, 让流民有银钱安家糊口。但船赛非一日之功,等大兴土木, 有活可做之时,前期又该如何安抚流民?”
他眼神直视裴恒昭,嘴里的话没有停下“毕竟,时年岁善, 则民仁且良;时年岁凶,则民吝且恶。且饥寒至身,不顾廉耻。你确定, 流民真的能安稳等到那时?”
几位考官细想后, 暗自赞许,论策论策, 并非是照搬书里头那一套, 他们更想听到的是实实在在可用的,这回答着实新颖,也确切有不足存在。
裴恒昭面对考官的问题,并没有慌神, 面上越发沉稳,他说道:“在办船赛前,自然得先平稳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