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今日的生辰并不是需要大办的时候,陈欢和祝清和只是勉励了几句,大家都送了裴恒昭一些东西。
他们一家四口便准备告辞了,明日得坐去明州的船只。
几个大人说话的间隙,祝陈愿还是将此事告知了裴恒昭,她的脚尖在地上摩挲,“明日以后,我就去明州了,得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回来。”
裴恒昭很早就从陈怀嘴里知道了此事,也没有表现多惊讶,只是心里头失落,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说道:“在明州玩得尽兴,我今日很欢喜,生辰礼也是我收到最好的,好像怎么说都无法表现我的高兴。”
心里的万分欢喜,嘴上却只能浅显地表达出一点来。
“你喜欢便好,那等夏日荷花满园,到可以吃莲房鱼包时再见面吧。”
祝陈愿给了一个时间,好似日子有了盼头。
“好,那我等到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时。望早归。”
73. 真君粥 一家团聚
那日告别后, 祝陈愿安排好所有的事宜,一家人坐上了去明州的船。
在汴河沿线上,衣衫一减再减, 热意从河面的风中吹来。
从出来时至暮春卖最后一季繁花, 他们到明州下船后, 已经开始卖夏日第一茬采摘的菱藕。
明州的热闹一点也不输给杭城, 大抵市舶司就在这港口边上,来往的商船众多, 而蕃坊也距离此处不远,从近海过来的蕃人不在少数。
偶尔有肤色发白,嘴唇樱红的蕃人混在人群里,明州的百姓早就见怪不怪了, 也只有祝陈勉在明州待的时间不长,才会觉得新奇。
陈欢站在船头,深深地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 街边开了十几年的明月酒楼还是没有变模样, 它边上的铺子每年来都换了一家。
熟悉的乡音,熟悉的味道, 还有熟悉的人。
她看见码头上出现的人时, 眼睛里雾蒙蒙一片。
一对老夫妻相互倚靠,男的大腹便便,脸上有着青黑的胡须,眼神泛着精光, 上了年岁,脊背却照旧挺得很直。
女的则还能看清年轻时的风致,哪怕皱纹横生,可周身的气派却没有丢, 庄重中又透露出慈爱。
陈欢哽咽,她不顾人来人往,朝他们飞奔过去。
那是她的爹娘啊。
“阿喜,你慢些来,怎么当了娘的人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陈母连忙走上几步去迎她,嘴里叫她慢些,可自己却也走得飞快。
“阿娘,阿娘。”
“哎。”
陈欢忍不住想哭,也只有阿娘和阿爹会叫她的乳名,回到了明州,她感觉自己才是真正的回家了。
“你呀,年年回来都这样,哭什么,我们老两口的身子骨可好着呢。”
陈父他可不会说什么好听话,明明最想女儿的是他,一天能问个好几遍,船到哪里了,可一见到人,就好似夹枪带棒。
“好了,你别说话,我们阿喜呀,这是想家了。”
陈母握住陈欢的手,眼睛却是不住地看,老太太惯常是慈爱的,说出口的话温柔,她没有流泪,也没有多说什么,可让在场的人都心里发酸。
每年就见这么两次面,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不疼呢,怎么能不想呢,只是她要是哭了,站在后头的一大家子人,少不得又得宽慰,便强忍着憋住。
只是一直在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后面站着的两个儿媳,也俱是心思活泛又知礼数的人物。
陈大嫂端庄,一颦一笑都带着和雅,却养出了陈怀这样的顽主来,而陈二嫂人开朗大气,最爱打趣,养的几个哥姐是各有各的本事,就是惜字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