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好了,张大爷却一反常态没有出摊,孟阳有些担心,早上吃牛肉面时也心不在焉的。

“唉,也不知张大爷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他拨弄着碗里滑溜溜的面条,好像完全没有要往嘴巴里放的意思,“他一个人住,又不爱跟人开口……”

白星拧着眉头看他,张嘴戳破,“你是要去看他吗?”

想去就去啊,又没有人绑住你的腿。

你们读书人真的好奇怪,嘴上嘚吧嘚吧的,也不见脚动弹。

孟阳:“……”

他搔了搔下巴,小声道:“那,那我去啦?”

白星:“嗯。”

嘶溜嘶溜吃面。

孟阳不死心,“那,我真的去啦?”

白星皱巴着脸瞅过来:这人什么毛病?

孟阳作势起身,“我一个人去啦!”

白星恍然大悟,“你害怕!”

孟阳:“……哦,算是吧。”

“你早说嘛!”白星嫌弃道,“书上就叫你们这么讲话吗?做什么非要别人猜呢?”

怕就说怕嘛!

不过他也真够奇怪的,怕牛蛋蛋,还怕白天走下雪路。

真是奇怪。

吃过饭后,白女侠便带着兵器,陪同害怕的孟书生出门。

考虑到张大爷没什么收入,万一真出了意外……孟阳特意去钱箱子里抓了一吊钱,这才急匆匆往张大爷家去了。

还没进门呢,就有一股浓烈的药味儿传来,白星抽了抽鼻子,“是跌打损伤的膏药。”

其实她并不大通医理,只是因为常年混迹江湖,大小伤痕无数,百病成良医,常用的药物味道一闻便知。

孟阳听后一惊,“莫非张大爷摔伤了?”

冬天老人家摔一跤可不是小事,轻则断胳膊断腿,重的,一命呜呼也不罕见。

万一……

白星摇摇头,“应该没什么大碍。”

这药是治扭伤和瘀血的,并不累及根本,若真摔得厉害了,也就顾不上这些了。

孟阳这才略略放下心来,上前敲门,“张大爷在家吗?我是阳仔啊,我跟白姑娘看您来啦!”

一道轻快的脚步应声而起,不多时就有个孩子嗒嗒跑着来开门,是媛媛。

媛媛和她娘都在。

媛媛娘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但因为早年劳作、常年多病,使她看上去格外苍老,几乎有三四十岁的样子。只有偶尔微笑起来的时候,还能隐约窥见年轻时的风采。

谁没年轻过呢?谁没有过风华正茂的时候呢?都不过是为了生活罢了。

两边打了招呼见了礼,媛媛帮忙搬了小板凳,殷勤地用衣袖在上面抹了抹,“哥哥姐姐坐。”

孟阳揉了揉她的脑袋,“乖,张爷爷怎么样了?”

媛媛一听这话就气呼呼的,立刻告状,“昨天爷爷非要上街卖馄饨,我跟娘都不许,他竟想偷着去,结果不小心滑了一下,把脚给崴了。镇长爷爷来瞧了,帮忙正了骨,说要敷好多天膏药呢。”

又指着药罐里黑漆漆的黏稠液体道:“哝,等会儿放凉一些就要抹上去了。”

孟阳听的吓出一身冷汗,“这可真是,听着都吓人呐。”

老人家的摔倒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媛媛娘也是后怕,“可不是么,我跟媛媛都吓坏了,得亏着没伤了根本……”

说到后面,她已经有点支撑不住,咳嗽起来。

媛媛立刻熟练地端过一杯温水送到她嘴边,“娘,喝水。”

媛媛娘笑了下,“真乖。”

张大爷正躺在炕上,右脚踝肿得老高,青紫一片十分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