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慢慢走了过来,距离仅有咫尺之远,方桃睁大眼睛看清他一如既往温和的神色,默默呼出一口气,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是她大惊小怪,方才一直在低头看信,突然听到二郎唤她,神思一时有些恍然,差点以为二郎变了个人。
不过,就在二郎垂眸盯着她手里的锦缎时,方桃突地拧起秀眉,脸色微微变了。
坏了,这是二郎的信。
当初她把受伤的二郎救回来时,这信便搁在他玄袍的袖袋里,她给他洗衣裳时随手放进了布袋中,之后竟完全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方桃顿时懊悔不已。
担心耽误了二郎的要事,她忙将信塞到他手中,道:“二郎,你快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那锦缎信笺就放在萧怀戬掌心中,他缓缓摩挲几下信笺后,似乎有些苦恼地揉了揉额角,温声道:“这房里太暗,我目力还没有恢复,信笺上的字看不清楚,你读给我听好吗?
方桃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二郎,我不认得什么字。”
萧怀戬若有所思地展开锦缎,视线却未曾离开方桃鸦羽似的眼睫片刻,“是吗?可我方才听到你在读什么‘魏王’?”
“我在村里学堂听过几回课,只认识几个字,没法读过你听,”方桃下意识揪了揪肩头散落的秀发,脸上第一次因为自己不识字而现出苦恼的神色来,她咬唇眼巴巴地看着萧怀戬,“二郎,外面光线好,我们去外面看信吧。”
萧怀戬垂眸看了她片刻后,将锦缎收了起来,道:“不必了,我已记起,这封信并不重要。”
二郎说不必再读,方桃自然听他的话。
不过,那上面的几个字还是引起了她的好奇:“二郎,魏王是谁?”
萧怀戬正欲打算离开,闻言脚步微微一顿,淡声道:“是个王爷。”
王爷,那一定是高高在上的人了。
方桃见过一次县太爷。
县太爷长得四方大脸,腆着圆圆的官肚,据说他家的宅子大得一眼望不到头,每次出行都要骑马坐轿仆从开道的。
王爷比县太爷厉害,那应该脸更方,肚更圆,权势更加煊赫威风的吧?
但魏王是个王爷,二郎却是个穷书生,想来应是不相识的,这信笺中为何会提到王爷,方桃有些疑惑。
“二郎认识魏王吗?”
萧怀戬转眸看着方桃,温和耐心地解释道:“我要去谋一份文书的差事,赖友人向魏王王府举荐过,与这位殿下并不相识。”
原来如此,方桃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文书是做什么的,方桃并不清楚。
但既然是二郎要谋的差事,那必定是不错的。
只是时间已耽搁这么久,二郎的身体还未痊愈,不知这王府文书的差事还能否谋成?
说起来都怪自己,若是早点拿出这封信,就算二郎不能立刻前去,好歹可以给王府写封信说明缘由。
正当方桃满脸惭愧自责时,萧怀戬微微勾了勾唇,温声安慰她道:“不必担心,差事还在,待我痊愈后,就动身去京都魏王府。”
第3章
二郎的腿脚恢复如常指日可待,去京都已是近在眼前之事,夜色沉沉,方桃烙饼似得躺在床上,心里喜忧参半。
喜悦之处自不必说,二郎是个读书人,能去王府做文书,应当会有极好的前程。
可忧得却是,京都距离青阳镇足有千里之遥,这一路上得花费不少盘缠,二郎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她荷包里也只剩区区几文钱了。
方桃翻来覆去了半个时辰才睡着。
清亮皎洁的月色透过菱花窗棂,洒在少女愁容未减的白净脸蛋上。
虽看上去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