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如剑刃般犀利冷然,冷不防视线相对,让人禁不住头皮发麻。
刹那间,方桃惊愕了一瞬,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不过,待她眨了眨眼睛再看去时,二郎已如往常那般温和地冲她笑了笑,道:“回来了?”
他声音磁性和悦,俊朗脸庞上的笑意是她熟悉的,方桃紧绷一瞬的心弦松懈下来,弯唇笑起来:“二郎,你刚才在吹笛子?”
她一边笑盈盈得同他说着话,一边将背上的柳筐卸下来。
那筐里装满了不知名的野草,看上去脏乱污浊,兴许是因为方才拔草,方桃头发乱蓬蓬的,绣鞋粘了脏泥,那本就不够白嫩的手掌染上了一层绿色的汁液,指甲缝塞满了泥末草屑,手指还有一道道红肿的印子。
萧怀戬看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他的右腿骨折还未痊愈,虽现在不必再拄杖走路,但依然还是吃力。
不过,他还是扶着身侧的石桌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方桃身旁,道:“你一直没回来,等你太久了,闲来无事便吹了一曲儿。”
说话间,他做出要帮她提筐的样子,他的伤势未好,方桃怎会让他干活。
“你别动,我来就行了。”方桃忙阻止了他。
因为二郎的体贴,方桃高兴地咧开嘴角,可一想到二郎等了她那么久,心里又生出一点点没有陪伴他的歉意来,“今天在潭里捉了一条鱼,费了不少时间。”
听到鱼这个字,萧怀戬的眸底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嫌恶。
他唇角平直地抿了抿,抬手若即若离地握住方桃的手指,温声道:“以后不必再这么费心了,你越是辛苦劳累,我便越觉得心有不安。”
二郎是读书人,声音好听,说的话也熨帖,让人觉得比吃了蜜糖还甜。
方桃盯着他虚虚握住她手指的劲挺大手,耳根不好意思得发烫起来。
她是知道,若要嫁个称心如意的男人,是不能只看其外表的。
可相处这些时日,她发现,二郎相貌好看倒是其次,性情还尤为真诚善良,温柔体贴。
二郎曾说过自己姓谢,家中排行第二,他家境贫寒,此前他打算去京都谋取一份文书的差事时,却不小心从崖顶落下摔伤了腿。
方桃将他救下后,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他的身份过往无一隐瞒得和盘托出,打消了她心中的疑虑。
而住在观中养伤的这些日子,每次她从观外回来,他总是拖着不便行动的右腿在等她,还会不厌其烦地关心她在外面见到的一切。
就在方桃有些出神地回忆过往时,耳畔传来二郎磁性温和的嗓音,“方桃,再过些日子,想必我的伤便能好全了,你以后不必再为我去捉鱼补养,等我病好了以后,就让我来多照顾你一些吧。”
第2章
傍晚微风吹来,竹林飒飒作响,带来一阵清新的凉意。
方桃耳根羞涩的微烫却没被清凉拂去些许。
二郎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了下她的手掌,又很快收回身侧,她听到他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埋怨心疼地说:“拔了这么多草,手指都有些肿了,抹些消肿止痛的药吧。”
方桃毫不在乎地咧了咧嘴角。
只是薅草时手勒出些红印,根本一点儿都不疼,她是乡野长大的姑娘,又不是细皮嫩肉娇气的大小姐,过会儿就好了,哪用得着浪费什么药膏?
不过,二郎一向温柔体贴,格外在乎她,怕他心疼,方桃笑着应下。
“好,我睡前会抹的。”
说话间,方桃从袖间拿出自己干净的绣帕,递到二郎手中。
她的手还没洗,脏兮兮的,二郎刚才握了她的手,长指沾上了一点泥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