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声音有点颤:“我……我要回国一趟。”

谈宿什么都没说,订票,陪同。

路上时穗才知道时圳的死因,听说是刚从戒毒所出来就又去赌,新债旧债加到一起,被追债的人狠狠打了一顿,又拖太久没去医院,没出几天就在出租屋发现了尸体。肾脏破裂,耽误就医,他死前失血过多,吃足了苦头。

时穗听这些信息时眉头紧紧皱着,丝毫没有余生不会再被无耻之徒纠缠的轻松,就连以前被他伤得体无完肤,现在也没有畅然和爽快,只有唏嘘和压抑。对于赌徒,这个下场足够血淋淋,但对他的家属,也是一种残忍。

落地后,时穗直接去殡仪馆看时圳,远远就听到父母的哭声。尤其是母亲邹静,在哭她纵宠多年的儿子,音调凄厉得让人在走廊听到直起鸡皮疙瘩。

不难猜出等会儿需要面对的混乱场景,时穗深吸一口气,肩上就落下沉实的重量。她泛红的瞳眸缩起,那只手安抚似的拍了拍。

谈宿道:“我和你一起进去。”

“……”

时穗好想说不需要。

可偏偏,她有点畏于面对已经割舍的亲情。

推门进去,邹静和时兴宏的哭声渐收,红着眼眶看来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眼底的哀伤化为恨意,情绪崩溃的邹静扑上来就扯住时穗的衣领,手劲儿狠戾,像是要就此撕碎她给儿子陪葬。

“我就说你是讨债鬼!现在害死了你哥你还有脸来!早知道有今天,在你生下来那天我就该掐死你!掐死你!!”

邹静骂得咬牙切齿,被她攥住衣服的时穗眼中一片空白,她像是被抽空了灵魂,看着对待她不如对待时圳一根汗毛的亲生母亲。爱是有过的,但在钱没了之后,她就会成为为哥哥献祭的商品,举全家之力需要她发挥作用,一旦不听话,没给她们带来利益,她就是白眼狼,白养了。

时穗唇角轻蔑地颤了下。

一刹刺激到邹静,她发狠抬手。

时穗咬紧下颌,眸光颤都未颤,想抬手挡开这记巴掌,目眦欲裂的邹静就先被一语未发的谈宿拽住后衣领,毫无尊重,随意地扯开。

躲闪不及,邹静被强劲的力道推得往后踉跄好几步,眼神愣住,不敢相信他们敢对她动手。她像要咬碎牙关,眼中恨意与愤怒交织,燃起熊熊烈火,烧得她绷起浑身力气,孤注一掷地冲向谈宿。

时穗把谈宿拉到身后。

一把推开把他们视作杀子仇人的邹静。

她冷静得都显得凉薄:“你们儿子有今天都是被你们娇惯的,怪不得别人。”

闻言,情绪高涨得浑身都在颤抖的邹静忿忿朝她挥指,骂声还没出口,先失力晕了过去。一直沉默的时兴宏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浑浑噩噩地待在一边,没有像疯子一样蛮不讲理,也没管躺在地上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