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暗到明,谈宿冷寂的目光射来,像寒冬扑面的一场雪,冻得人由内到外瑟瑟发抖。时穗无声打了个冷颤,用捡起的破碎衣服挡住胸口,不得不用沙哑的声音说:“你能过来一下吗?”
戏演完了,还有下一场。
谈宿却没动,咬着指间还剩一半的烟,回身倚靠护栏,随意地站着。眼中冷意随着他抽烟渐渐消融,被懒倦取而代之,幽直地落在她身上,像是在暗自打量,也想只是懒洋洋地抛来一眼,算不得什么。
时穗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少年手里的烟终于烧完,一截烟灰殆尽,烟蒂被捻灭在烟灰缸中。也是走到时穗面前,他垂睨她,周围团绕着纵欲后餍足的寡淡气息,嗓调沉和:“说。”
“……”
一个字把时穗想好的说词卡住。
她心脏不受控地绷紧,终究觉得裸身趴在沙发上的姿势太卑微,拽过旁边的薄毯,围住自己的身体,勉勉强强地靠着沙发坐起来。她没有直视他,只看他胸前的衬衫纽扣,声音特别小,给他解释今天学校里发生的事。
说那些纷乱时还好,当她提到给他打电话,接听的另有其人时,她停顿下来,半天没法顺畅地说下去。她太明白自己心里的想法,想让他误会她在吃醋,又怕他真误会。
“不说我走了。”
谈宿连多等一秒的耐心都没给她,转身真走。
时穗慌乱地抓住他衣角,指骨用力泛白,脸上神情急切又无助:“我……从派出所出来给你打电话,别人接的……所以我只能找谈颂,我不认识别人了……”
她把自己说得很可怜,却难猜谈宿心里怎么想。更没看见,在她低头时,男人眼底划过的一抹锋芒。他直言:“你怪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没有。
但也有一点。
时穗把握不好回答的分寸,一时噤声,让谈宿误以为她真的在意。分秒之间,他唇角讥诮上扬,冷冰冰地挖苦人:“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总想和别人比。”
“……”
时穗深吸一口气,咬紧后牙才发出声音:“我没比较。”
谈宿就俯身,泛着凉意的手掌落在她睡醒后温热的脸颊,用力摩挲,给她腻白皮肤搓磨得泛红,一片滚烫,才哼笑着作罢,警告她,“等我吃上你软饭的时候,再管我身边该有谁,不该有谁。懂吗?”
时穗屈辱着点头。
话题作罢,她与谈颂的关系算是解释清楚了。
因为谈宿没有再提。
手机没在身边,时穗不知道现在具体的时间,看窗外的天色,应该是快要天亮了。正出神望着远处,她胃里响起饥饿声音,咕噜噜,在寂静无声的客厅很是明显。
自从他们稳定地住进来,家政阿姨定期会往冰箱里添置食材,几乎每天打开都是满满当当的,不愁夜里饿肚子。
时穗撑着隐隐发抖的双腿站起来,背着谈宿,把毯子围了两圈,系在胸口。遮住了身体的狼狈,她才敢正眼看他,低声说:“我饿了……想简单煮点东西,你要吃吗?”
谈宿的胃病一直是个隐患,他自己也清楚。
“煮个汤,会吗?”
时穗像是想通过好好表现获得奖赏的小孩,忙不迭地点头,手指着楼上,“我先去换个衣服……”
洗澡后换了干净衣服,她来到厨房,小心翼翼地开火。谈宿不在楼下,这间厨房对她而言绝对安全。一个人,她不必拘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是她厨艺有限,会做的东西很少。
除了焖饭,煮汤、炒菜……都是相对简单的菜式。
最重点的是给谈宿的冬瓜丸子汤,出锅就给他盛了一碗。看着瓷白的边沿,她幽幽出神许久,才掏出谈颂给她的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