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现在他站在贺肆的面前,有些事情就懂得要轻拿轻放。

以往任性是好像与生俱来的东西。

似乎保持着这份任性,拥有这种任性,是一种优越,才足以支撑自己高高在上的、昂首迈步。

可是,人的一生,或短或长,每一天都会丢掉东西。

秦奚隐隐怀着份预感。

他对贺肆说:“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他笃定贺肆不会拒绝。

“你想要我帮你什么?”贺肆也当真直截了当地问他。

秦奚背后湿了一层冷汗,夕阳最后的余光洒落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泛白的唇色也有点发红。

他竭力站得不那么狼狈,笑道:“不请我去哪里坐着再说?”

他的腿伤还没有好。

或者说,他的额头、他的腿,都还在受伤,包括一颗不断淌血的心脏。

坐下来时,秦奚又一次感受到了这种“不好”。

他也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身体里的疼痛。

这让他不得不多喘了口气,以多一张的纸巾拭去颈后的汗水。

贺肆同他开门见山:“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他斟酌词句,最终只道:“我想让你去向谢相涯道歉。”

道歉。

这个词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他们只知道认错,却不懂得知错,更不晓得要服错。

他们会说“对不起”“不好意思”,心底却明白所有都和“我错了”无关,因为他们咬准了这是“意外”而非刻意。

太了解这种心理的结果,意味着贺肆完全懂得他的意思。

贺肆几乎笑出声来:“你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我现在开不起这种玩笑,”他扶着桌沿的手指微微用力,语气也逐渐加重,“我需要你去道歉。”

“那凭什么?”

贺肆的反问堪称冷漠,“我凭什么要去道歉?我认为自己没有说错话。”

秦奚道:“现在不是谁说错了话,而是我们都不能说谢相涯做错了事。”

“我们?”贺肆从齿间吐息出几分笑音,“关我什么事?”

秦奚抿了下唇,稍稍放松了身体,他说:“如果不关你的事情,你为什么会丢掉工作?”

“你把话说得很有意思,”贺肆嗤笑,“还是说你觉得因为你而让我丢掉工作,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

话音落在这里。

他们彼此沉默几秒,秦奚靠着椅背,手指狼狈地弯曲伸展了好几次。

他眨了眨眼:“你在怪我?”

贺肆藏在衣领下的喉结动了动,“我没有想要怪你。”

“但你是在怪我的。”秦奚说。

“你怪我什么?怪我没有好好哄着谢相涯,让他记恨上了你我,还是怪我盲目自大,出了差错,现在还要你帮我善后?”

秦奚深吸口气,他凝视着贺肆的眼睛,认真道:“我没有办法了,阿肆。我已经被盯上,如果我不及早让谢相涯对我改观,我很可能过得更惨。”

贺肆没有说话。

他只好问:“我们还是否算朋友?”

贺肆动了动唇。

有那么一瞬间,秦奚以为他会听到贺肆说不是,甚至以为贺肆会摇头。

“是。”然而贺肆这样应答他。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秦奚从小到大,只有几次因为动容而热泪盈眶。

他感觉到自己哭了。

从眼眶发热开始,他的视线模糊,鼻间酸涩,就连嘴里都泛出苦意。

于是他落泪。

“可我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