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浅……你可不可以再……”

“陆盛阳,”

“你放过我吧。”

我好累啊。

“对不起,”

“我真的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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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浅的睡眠时间不长,哪怕累极了,也睡不了一会儿就会醒来。

他睡不安稳,他身边有一个让他永远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的人。

他经常在极度不安的噩梦中醒来,等睁开眼,又看到那个给他带来所有不安的人抱着他哄他。

他一身冷汗地从怪物的追逐中逃离出来。可他又浸满了一身的热汗,却怎么也推不开醒来之后的那个人。

他好不容易在人安抚般的怀抱里安静下来,回过神来又看到人锁骨上、身上一片血肉模糊的牙印。

他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

直到后来,他甚至已经有在好好吃饭了

可他还是总控制不住地呕吐,食物和药物混合着胃液全部吐进马桶,这个时候陆盛阳总是会单膝跪在他身边陪着他,替他漱囗,再给他递过来一些温和好消化的东西,哄着他多吃一口。

“哪怕只吃一口,就一口就好……”

柯浅几乎是靠着那为数不多的几口食物续着命,堪堪维持着他的生命体征。

凌乐带着人来过陆盛阳家。

临走前欲言又止地拍了拍陆盛阳的肩,说“情绪化呕吐……你别再刺激他了。”

“再这样下去……”

凌乐摇摇头。

陆盛阳手足无措地守在柯浅床边,看着好不容易睡下去的人,枯坐整夜,不知道可以问谁:

我该怎么办。

他无数次在深夜里整宿整宿的看着柯浅背对着他的身影,他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心痛着他的心痛。

柯浅曾经,是不是也这么痛过。

陆盛阳不敢想,他一想到这些就无法呼吸,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卡在他的喉咙上,他任由着无数新旧齿痕和抓痕在身上交错,然后再被柯浅的眼泪淹没,落在他鲜血淋漓的伤口上。

可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实的活着。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以疼痛唤醒着理智,感知到柯浅还在他的身边没有离开,清醒地悔恨着他无法自控的一切。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陆盛阳握着人手腕不肯松,幻想着有一天一切都会突然好起来,他也开始疯魔般地执着于一个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一个什么答案的结局,可他依然不肯放开柯浅的手。

“我不能放,小浅……”

“我放了,你就真的不会回来了。”

柯浅无声地落泪,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剩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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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诡异的僵持互相维持了很久,终于在一个普通得没有任何预兆的夜晚,被彻底打破。

就在柯浅终于吃下小半碗饭,紧张地等待一段时间,发现自己这次并没有想吐之后。

陆盛阳一听到消息,惊喜地连礼仪都要忘了,匆忙从宴席上离开,临走前还慌张地不知撞到了谁,他甚至头都没回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到家中。

却在他靠近柯浅的一瞬间,看到柯浅瞳孔骤然一缩。

随即而来的是柯浅近乎绝望地声音,问他:“为什么……”

陆盛阳茫然望过去。柯浅整个人抖如筛糠,极度地愤怒之下,他脸色一片惨白,抬起手腕仿佛都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伸出手停留在陆盛阳胸前口袋的位置,他张着口,连质问都快要发不出声音。

陆盛阳白色的衬衫之上,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