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泽意终于讲话了,只是听上去相当艰难,连嗓音都微微哑掉。
“…你可以怪我。你当然可以怪我。”
“……后来我就想,齐泽意为什么要这样做,又为什么要骗我。”
周行越不接他的话,只是说着:“齐泽意,该不会你真的说对了吧?该不会我脑子真的有什么问题吧?我他妈凭什么还要替你想啊?可是我又总想到你那天哭得那么伤心。”
“你哭得挺伤心的。”
“齐泽意,你看着我。”周行越转过身去,把齐泽意的身子扳过来,面朝他。
“我这个人就比较自作聪明,觉得你想什么,我都能懂。但是这次该你讲给我听了,你把那天讲给陆今安的话,再完整的讲一遍给我听。我应该有资格听吧?”
齐泽意的眼眶发红。
“我不想再说了。”
他的语气听上去脆弱又苦涩,叫人不忍。
“都是借口……是我没有勇气。”
“不是借口啊。我是说真的。”周行越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到近乎固执。
他条条罗列:“你那时候,每天看论坛,看那些人怎么骂你,心情差得要死,一句话也不说。那之前,你差点要去动颈推手术,但是恢复时间太长,你说你还想打比赛,选了更保守的治疗方案。”
“你腰也不好,坐半个小时,腰就开始痛。而且我们的事情,你妈妈还不知道,就更加没法说。有那么多的理由……你本来可以和我商量的。”
周行越摇摇头,脸上有种空落落的遗憾。
那种遗憾,像孤雁飞离鸟群。
“你想打比赛,我一直都支持啊。你不想因为那个而退役,我会懂你的。那么多理由,每一条都很正当。结果最后,你居然要靠我自已想通。”
齐泽意感觉耳边传来不存在的轰鸣,他不知为何开始耳鸣起来。
他在泪眼里,看不清周行越的样子。
脑内特续的嘈杂声中,他浑浑噩噩,后知后觉地解析出周行越所讲的每一个字眼。
周行越说:“行了,我现在说完了。我说了,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如果你非要觉得自已错了话,我也原谅你了。”
他的口吻不自觉变得怜惜。
“齐泽意,你也要放过你自已。你以后别带着这个走下去了。”??
齐泽意昨晚才躲在黑暗里哭过,短短半日,这次眼泪在日光下无处遁形。
他躲着周行越,不愿意露面。
周行越却突然说,“诶,行了行了,讲烦了。我们来做这个吧,这上面最后的问题,二位可以对视4分钟吗?太夸张了吧,我觉得60秒差不多了。”
周行越主动绕到齐泽意的对面来。
“开始喽。”他说。
在那一刻他伸出手,捧住齐泽意的脸。
齐泽意的眼泪划下,全部被他接住了,用指腹一一抹去。
落下一颗,便被他抹去一颗。
他的指缝间,齐泽意的面颊,全部被眼泪湿润了。
“别哭了,齐泽意,别怕啊。”周行越盯着齐泽意被泪雨洗过的眼睛,透亮的,浅色的瞳仁。
有点伤心了,他想,他还是看不得齐泽意哭。
“别哭了。”
什么都会逝去的。
眼泪落下来会很快蒸发,伤会痊愈,赢过的比赛会被忘记,输掉的则会慢一点儿。
倒淌的河自东向西,最终也还是入海。
他们爱过,但爱过的人也会说再见。
“我以前真的认定了你就是那个人,现在我就要空窗了。”周行越慢慢地说。
他笑起来还是一副不在乎其他人的样儿,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