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宁坐正了一些,身体稍微转向江鹭那边,“怎么回事啊,在那边不开心吗?”

他这么问着,好像没有察觉到自已此刻的声音是多么的温柔。

江鹭听着,也就跟着他不自觉的放轻了声说:“最近画东西,遇到很多困惑。到现在,不想再为别人画,想为了自已一次。想要有自已的,真正的表达。”

他很完整地把这些话顺了下来,一点都没有卡壳或是停顿。

于是魏宁想,这些东西是在他心里翻滚过很多次了吗。

他正想问江鹭后面有些什么安排,江鹭却赶在他开口前继续讲。

“宁,我有事情想,告诉你。”江鹭的语气正式了很多,“宁,我申请了意大利的一个美院,已经拿到offer了。”

魏宁有点懵,他好像一时之间意识不到这意味着什么,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依凭一种对话的本能问江鹭:“什么时候去啊?”

“今年九月。”江鹭说。

魏宁觉得自已是该继续问的,问江鹭,说,啊,这么快吗?你意大利语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又是什么时候动了这份心思,签证办好了吗?申请的是哪所学校,学制是几年,以后有想过留在那边吗?

魏宁想,江鹭,好啊,江鹭。

江鹭这是在耍他吗?

但他最后只是说,“哦,那快了呀。下个月不就是。”

“嗯。”江鹭轻声答。

魏宁再说不出什么了,他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之后他就在大巴上一直装睡,眼睛死死地闭着。

窗外阳光大盛,魏宁闭着眼,眼前是光刺破眼皮毛细血管后的猩红一片。

满目血海。

工作的事情,江鹭的事情,回忆种种,以及当下的对话,混乱地搅合在了一起,令他想吐。

大巴车行至颠簸弯道处,江鹭坐立不稳,重心倚到了魏宁身上。

不过他很快就坐正了,那片织物相接的触感从魏宁的皮肤表层消失,然后他眼前的光线暗下去些许,那片猩红缓缓消散了。

窗帘轨道滑动的摩擦声传入魏宁的耳中,是江鹭为假寐的他拉上了车窗的遮光帘。

第二十章-Day3山地车

魏宁前座的周行越正在隔着过道给陆今安看他手机里存着的自家猫的图频。

陆今安突然惊呼:“行越,你怎么这样啊,不能这么吓小猫的,猫会应激的!”

周行越连声道:“没有没有,就这一次,再没有了。”

看着那模样就差竖起手指对天发誓了。

魏宁听着,彻底地、彻底地蔫了。

他此刻身处何地?

他怎么会在这里和江鹭共度如此徒劳的旅途。

当旅途结束,他们回到上海后,江鹭收拾行李,就要去世界上另一块儿地方了。

他答应自已,多半只是出于体面,对吗?

出于对可怜的前夫的一点圣人似的怜悯。

他没有设想过哪怕一点点,一点点复合的可能性。

江鹭的未来不会再有魏宁了。

他真的是来做告别的。

魏宁一路上都特别地、特别地恍惚。

直到大巴车抵达巴松措,魏宁依旧没能彻底缓过神来。

一行人陆续下车,听着导游为他介绍他们此行目的地巴松措内未开发的湖区,新措。

导游讲:“那里美极了,是非常原生的一片净土。”

魏宁点头,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已在点什么头。

他们仍旧是两两一组,租赁好三辆双人座山地车。

那车非常的重工,轮胎就已经十足高大,同时也非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