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说话, 谢渺便没再多问, 吩咐他领着去郴州的住处。

他们在郴州的落脚处是一间不起眼的小院,把手的人不多, 却皆是崔慕礼的心腹。众人见到谢渺便恭敬行礼, 异口同声地喊:“属下见过夫人。”

谢渺微微颔首, 随沉杨进入卧室,一眼便瞧见床上昏迷不醒的崔慕礼。

他俊容苍白如纸, 紧闭双眸, 了无生气。

谢渺放轻声音,“他是怎么受得伤?”

沉杨简单描述了事情经过, “公子到郴州是为了找一名关键证人,然而人没找到, 却先遇上了张家的走狗, 因公子早先拒绝过左相的拉拢, 他们视公子为眼中钉, 此次便想斩草除根,对公子用了钩吻之毒……”

“钩吻之毒?”

“是, 此乃江湖五毒之一, 中此毒后, 若半个时辰内没有解药, 便会终身昏迷。”

谢渺的脑子空白了一瞬,“他没有用解药?”

“用了。”沉杨忧心忡忡地道:“但不知为何,公子迟迟未能清醒,大夫说许是公子身体虚弱,而钩吻毒性霸道,即便用了解药也有可能……”

他蓦然噤声,没有再往下继续说。

谢渺神色晦暗,问:“还有药吗?”

沉杨道:“有,厨房里随时温着药,但属下试过所有办法,公子都喝不进药。”

谢渺吩咐:“你去端来。”

沉杨二话不说便退下,谢渺在原地站了会,走到床畔坐下。

崔慕礼穿着白色单衣,身上盖着雪青色薄被,双手搭在胸前,呼吸浅不可闻。

谢渺的内心五味杂陈,面前这位可是将来权倾朝野的右相,怎能因小小的钩吻便缴械投降?

她刚替他找到了裘珉的行踪,正等着他去扳倒张家与四皇子,这种紧要关头,他绝不能有丁点差错。

谢渺凝视片刻,抬手轻抚他的脸颊,指腹触感冰凉,如玉般润滑……

她忽然重重掐了把他的脸,附在他耳畔,一字一顿地道:“崔慕礼,你给我听好了,倘若你醒不过来,明日我便就近找家尼姑庵,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崔慕礼动也未动,像具木头人般毫无反应。

沉杨端药回来,见公子左颊红了一大片,虽感到疑惑,却不敢有半句多嘴。反正这是公子费劲心机求来的妻子,打也好,掐也罢,想必公子都乐在其中。

他若无其事地道:“夫人,药端来了。”

谢渺道:“扶他起来。”

沉杨将药放到桌上,扶崔慕礼半靠在自己肩上。

谢渺端过瓷碗,舀了一勺浓稠漆黑的汤药,待温度稍凉后,凑到崔慕礼的唇边。

“掐开他的嘴。”

“是。”

“崔慕礼。”她慢条斯理,却隐含威胁地道:“我说到做到,该怎么办你心里清楚。”

沉杨低头看了眼无意识的公子,默默想道:……这真能行吗?

然而接下来的画面令他瞠目结舌,之前那张怎么都喝不进药的嘴,这会虽然只开了一条小缝,却能勉强抿进汤药。

“夫人。”沉杨按捺不住欣喜,“公子喝得进药了!”

“嗯。”谢渺道:“还算有的救。”

两人齐心协力给崔慕礼喂了半碗药,沉杨刚松了口气,便见公子胸前的衣裳湿了一片。

他灵机一动,佯装苦恼地道:“夫人,公子的衣裳脏了,且已有三天未曾洗漱……”

他本意是想请夫人照顾公子,岂料谢渺理所当然地道:“那我就不打扰你忙了。”

?????

沉杨:等等,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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