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慕礼神色讳莫,“阿渺大可一试。”
谢渺恼羞成怒,又无计可施,只得悻然作罢,“不说就不说。”
她的事可以不说,但华清的事不可以。
谢渺随便编了个孟远棠酒后失言的借口,将他谋害华清一事说了。
崔慕礼听后,摇头道:“利益熏心者,随贪欲翕张。”
谢渺道:“你能治他的罪吗?”
崔慕礼道:“我会派人去郫县搜集证据,一切交给我即可。”
谢渺沉默了会,递出双腕,“你将我也抓了吧。”
崔慕礼道:“阿渺不畏恶浊,惩奸扬善,何罪有之?以后休要再提此事。”
他喊来沉杨,将孟远棠拖拽着带走,出院后,朝谢渺伸出手,“阿渺,我们回家。”
夕阳西下,暮色沉沉,他头顶是如画般的云舒霞卷,衬得他愈发俊雅出尘。
她想,那是他的家,而非她的家。她的家早在爹娘去世时便荒废,又在姑母出嫁后失去最后一根梁柱,坍塌在时光荏苒中。
那头,崔慕礼久久等不到她的回应,干脆绕到她身旁,主动牵起她的手。
“回家。”
“……”谢渺尽量维持礼貌:“请问,你是不是忘记被我打过一巴掌?”
“记得又如何?”
“你不松手,我会再给你一巴掌。”
“阿渺,殴打朝廷命官,按照大齐律例,当刑拘一月。”
“……”
荒宅越缩越小,阴冷被霞光冲淡,余晖跟紧两人身后,两道影子并着肩,一起往前走。
像风找到了方向,心无旁骛地往前一直走。
第90章
有崔慕礼善后, 谢渺便省去不少功夫。
她收拾妥当,对谢氏谎称孟远棠在半路遇到朋友,接他到江南玩耍去了。谢氏虽觉得奇怪,但想不出谢渺撒谎的理由, 何况又有崔慕礼在旁作证, 便将此事快速抛到脑后。
随即, 谢氏意味深长地打量起二人。
前些日子,这两人还互不搭理,怎么眨眼功夫又凑到一起了?
谢渺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主动解释:“我们在城里游逛时,凑巧撞见了崔表哥。”
话里话外:意外, 一切都是意外。
崔慕礼却拆台,“不算凑巧, 是我担心阿渺对城中不熟, 特意出门寻他们二人, 想尽一回地主之谊。”
谢氏笑容更深,“慕礼身上伤势未愈, 仍想得这般周到,真是有心。”她瞥向谢渺, 淡淡吩咐:“阿渺, 记得待会炖盅参茸汤送到慕礼院中。”
谢渺马上道:“姑母……”
谢氏猜到她要说什么,轻忽道:“马上月中了?”
崔慕礼不明所以, 谢渺却听懂了。
每月中是谢渺朝谢氏支银子给书香造纸坊的时间,为此,她没少听谢氏的话。
谢渺将拒绝的话咽回肚子, 暗暗扫了崔慕礼一眼:你都有苏盼雁送的汤了, 还不快点拒绝?
崔慕礼心领神会, 笑道:“说起来,我已许久未饮过补汤。”
谢氏喜出望外:这意思是,他从未用过苏小姐送去的补汤?有戏,有戏!
“好孩子。”谢氏眉开眼笑,“你若是喜欢,我叫阿渺天天都炖。”
崔慕礼道:“那便有劳阿渺。”
母子俩相谈甚欢,彻底无视一旁的谢渺。
谢渺满心无奈:……姑母,你老实说,到底谁才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那个?
*
二人从蒹葭苑出来,经过长廊时,谢渺忽然站住,说道:“崔慕礼,捉拿作奸犯科之辈本是你分内事,别以为我会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