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霞小声嘟哝:“奴婢只是见拂绿心不在焉,这才多了几句嘴,往后再也不说了。”
“你明白就好。”
过了会,她忽然道:“揽霞,还记得当初离开孟府,我交代你的那句话吗?”
揽霞站直身子,恭敬地道:“奴婢记得。”
“说。”
“您说,离开孟府后,便将里头发生的事情,通通埋到心底,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
“记得就好。”谢渺淡淡地道:“要是姑母知道半个字,我便唯你是问。”
*
孟远棠如愿在崔府住下,然而事情并非像他想的那般顺意。
首先,谢氏虽有心待客,但她刚诞下幼子,无多余闲心顾及旁人。再加上世族重规累钜,行不逾方,他身为谢氏远又远的表亲,在崔府除了客院与花园,根本无法随意散逛。
若冲撞了府里的小姐们可如何是好?
莫提他脑中异想天开的那些:谢氏领他去拜见崔老太傅与崔侍郎,他们对他一见如故,起了惜才之心,随后他平步青云,由商入仕;崔家小姐见他英俊风趣,很快便芳心暗许,执意要下嫁于他,成就一桩良缘;崔家公子们与他意气相投,从吃喝谈到玩乐,不日已称兄道弟,两肋插刀……
个屁!
孟远棠郁闷得够呛,整日被关在客院,别说外人,就连谢渺他都只能短暂叙话,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倒也算个聪明人,知道由上无果,便改与下人们结交,几日下来,收获颇丰。
没想到谢渺在崔府这几年,生活如此丰富多姿……
他摩挲着下巴,笑里藏刀:要怎么在这头小绵羊身上薅羊毛才最划算呢?
*
拂绿正暗中注意孟远棠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作出不合时宜的事,说出不合时宜的话,精神压力极大。
六日过去,他安分守己,平易近人,拂绿反倒心神不宁。
“小姐。”夜里,拂绿又与谢渺同床,说着悄悄话,“我们就由孟远棠一直赖在崔府吗?”
“放心,他在崔府掀不起风浪。”谢渺道:“过几日,我们将他引出府再按原计划行事。”
拂绿一喜,迫不及待道:“择日不如撞日,要么就今日,天一亮奴婢便去约他?”
“拂绿。”谢渺道:“别着急,越着急越容易被他拿捏。”
拂绿带着浓浓嫌恶地道:“奴婢实在受够了他的虚伪,明明是个人渣,偏要扮成贴心兄长,真是令人作呕!”
谢渺道:“忍一时之气,才能解后顾之忧,稍安勿躁,此事很快便能了结。”
拂绿担忧道:“府里已经有了许多您与他的流言,二公子那里……”
谢渺道:“这跟崔慕礼有何关系?我有我的路,他自有他的道,趁此机会分清楚最好不过。”
拂绿还想劝,“可是……”
谢渺冷静地道:“莫非你想他也参与进来?”
拂绿霎时失声。
不,二公子绝不能知道关于孟远棠的事,哪怕他是刑部官员,见多识广,哪怕小姐与孟远棠并没真正发生什么……
拂绿忍着泪道:“小姐,奴婢替您感到委屈。”
明明孟远棠是犯错的那个人,但小姐连喊冤都无地,受了欺侮只能往肚子里吞。
谢渺久久未语,久到拂绿以为她已睡着,才道:“都会变好的。”
黑夜再长,天终究会亮。冬日再深,春亦会如期而至。
都会好的。
*
又过两日,连崔夕宁都忍不住跑来海花苑,主动打听孟远棠之事。
“阿渺,你跟我说老实话,你与那孟姓表哥关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