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此案督办,身边眼线诸多,贸然出府,恐会引人注目。”崔慕礼给出的理由十分充分,恳切道:“帮人帮到底,阿渺能否替我打个掩护?”

行……行吧。

谢渺勉强答应,未注意到崔慕礼眸中转瞬即逝的笑。

*

翌日申时,崔慕礼上了谢渺的马车,与她一同挤在不算宽敞的车厢里。

马车小巧简约,平时正好容得主仆三人。这会坐进个身材修挺、长手长脚的男子,空间陡然变得拥挤,稍不注意,两人的衣袍便会蹭到一处。

谢渺几乎将身子贴到角落,尽量避开接触。崔慕礼倒是面容舒展,一派悠然自得。

好不容易抵达约定地点附近,谢渺目送他跳下马车,正要放帘,却见崔慕礼回身,道:“阿渺,还要麻烦你件事。”

“嗯?”

“邹夫人与邹将军感情甚笃,陡然得知邹将军犯案的背后隐情,恐怕会……”他长叹了一声,难掩惆怅。

谢渺问:“表哥的意思是?”

“你与邹夫人同为女子,有些话,由你去劝更为合适。”

同为女子。

谢渺细品这几字,心道:不,不仅如此,便连遭遇都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她比邹夫人幸运许多……

是的,幸运。

她神情无波,点下了头。

*

谢渺跟在崔慕礼身后,在巷子里左弯右拐,到了一处农家小院前。

隔着门板,里头传来几声鹅叫。

崔慕礼叩门,过了片刻,妇人粗鲁的大嗓门响起,“正是吃饭的点,哪个不长眼的来窜门,家里是没米没面了还是咋地,特意来我这蹭饭?”

相比之下,崔慕礼言语有礼,泠泠盈耳,“这位大嫂,我是外乡来的游人,正好路过此处,想跟您讨碗水喝。”

短促静默后,门被人从内打开条缝,一名面相精明的粗衣妇人探出半张脸,戒备地打量他们,“何姓?”

崔慕礼道:“崔嵬扶桑日,阔会沧海潮。”

妇人又看了谢渺一眼,终究没说什么,开门让二人进来。

谢渺刚跨过门槛,便听到一阵翅膀扑腾声,随即有道白影风驰电擎地朝她袭来

她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崔慕礼揽到满怀清香里。他脚尖一挑,轻松将那肇事的大鹅踢离三米开外,大鹅气得“嘎嘎嘎”直叫,不服气地又扑过来,却被冲过去的妇人一把捞住脖子,在半空里来回甩了好几下。

妇人骂骂咧咧道:“小畜生,来个人就恨不得叨块肉下来,老娘是缺了你的吃食吗?总有一天要把你宰了炖蘑菇吃!”

她将鹅关进笼子里,顺手摸出两个鹅蛋在裙子上擦了擦,抬眼一看,嗬,这两人还搂着呢!

崔慕礼似乎还舍不得松手,谢渺费劲推开他,面无表情地想:不知道现在去学武,还有没有武师肯收她为徒?

妇人收回玩味的视线,往里走,“来吧。”

二人跟着进了一间杂物室,窗边站着名瘦弱的中年男子,仔细分辨,正是乔装打扮后的吕香禾。

吕香禾形容枯槁,憔悴不堪,见到崔慕礼后便下跪,“崔大人!”

膝盖落地,声音响亮。

“邹夫人!”

谢渺忙上前扶人,崔慕礼也伸手虚扶一把,道:“邹夫人,您起来说话。”

邹夫人不肯起身,眼里已流不出泪,只不断重复道:“崔大人,这其中定有误会,远道不可能是凶手,崔大人,其中定有误会,求求你查明真相,还远道一个清白……”

谢渺鼻间一酸,本能地望向崔慕礼。

崔慕礼回以安抚的眼神,对吕香禾道:“邹夫人,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