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渺凝眸冷笑:重来一世,他们休想再故技重施。

她挥干信纸,整齐叠好放进抽屉,打算等明日叫拂绿送信。恰好拂绿进门,对她道:“小姐,奴婢方才收到回春堂的消息,邱大夫说您要的红参有了,叫您尽快去取呢。”

邱大夫正是上回在宝樗阁门口,缠着问邹夫人《太会针法》的那名大夫,那日离开宝樗阁前,谢渺曾托他寻株年份久些的老红参。

谢渺联想到邹夫人与聪儿,也不知,今生他们能否逃过追捕……

拂绿误以为她没听到,耐心地问:“小姐,您要的老红参到了,咱们何时去回春堂取?”

老红参是谢渺为谢氏生产所备的药材,用不用得上另说,总归是侄女的心意。

谢渺手头无事,便道:“备马车,这就去。”

主仆二人来到回春堂,邱大夫的学徒正在柜台后捡药材,见到他们后忙道:“谢小姐,您总算来了,您要的红参在后头,请跟我来……”

谢渺不疑有他,跟着人往里走。

学徒领着谢渺来到后堂的一间屋前,轻喊:“师父,谢小姐来了!”

屋里响起脚步声,邱大夫开了门,神色有丝忐忑,“谢小姐。”

谢渺笑道:“邱大夫。”

邱大夫力求镇定,眸中却闪过急切,“你快进来吧,红参就在屋里。”

岂知谢渺刚跨进屋,邱大夫便立即带门离开,与此同时,侧室的门帘被人掀起

“谢小姐!”

来人虽乔装打扮,仍能瞧出原本模样,竟然是吕香禾!

谢渺则瞪圆了眼,难以置信地道:“邹夫人,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吕香禾脸色憔悴,苦笑道:“谢小姐,对不起,外头贴满了我与聪儿的通缉告示,我别无他法,只能托邱大夫骗你到此。”

谢渺缓缓蹙眉,“邹夫人,您意欲为何?”

吕香禾直接朝她下跪,道:“家夫邹远道,本是保家卫国、光明磊落的军中英雄,却因参与了八年前的灾银护送,不仅废去双腿,更被污蔑成利益熏心,残害同袍的恶徒!谢小姐,家夫有冤啊!”

谢渺闻言,冷静地道:“邹夫人,圣上已昭告天下,刑部调查得很清楚,邹将军罪证确凿,死有余辜。”

“不!”吕香禾猛摇头,含着泪道:“我与他成亲十九载,怎能不了解他的为人?谢小姐,家夫贤良方正,从来都视金钱如粪土,我以性命担保,远道绝不会干出贪财害命的事!”

那又怎样?

谢渺垂眸道:“您要伸冤,该找京兆尹,该找刑部与大理寺,而不是找我。”

“谢小姐,我是通缉犯,去衙门是自投罗网,无人会听我诉冤。”吕香禾道:“但崔大人不同,我知晓他是好人,定会努力探查真相!谢小姐,我请你来此别无他求,只想请你传信给崔大人,请他私下一叙。”

谢渺理智地拒绝:“邹夫人,这不是我该管的事。”

吕香禾凄然一笑,不断伏身磕头,重复道:“谢小姐,崔大人是好人,你也是好人,求求你,帮我向崔大人递信。谢小姐,你是好人,崔大人也是好人,求求你……”

回到崔府后,谢渺神思轻恍。

窗外蝉鸣嘈杂,然她耳畔萦绕的,俱是邹夫人声嘶力竭地祈求。

*

崔慕礼连轴转般忙了三个通宵,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没有邹远道撒谎的痕迹,没有吕香禾和聪儿的踪影,更没有一百万两灾银的消息。

他似乎被牵着陷入一个巨大的阴影中,明知危机四伏,却摸不到其中窍门。

若期限内未找到灾银,圣上便会对外宣布消息,可想而知,此事会引起多少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