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慧轻笑了一下,不再逗她:“余大家来了,正在外面等你呢。”

屋子里面安静了一会儿,声音再传出来的时候变得清明许多:“你先帮我招待一下客人,我马上就出来。”

阿缠坐在她的虎皮褥子上穿衣裳,身上暖洋洋的,丝毫不觉得冷。

她在房间中简单梳洗了一番,才去了前面。

铺子尚未开门,天未大亮,屋中显得有些昏暗,换了张脸的余大家坐在椅子上,阿缠乍一看去,差点没能认出人。

“余大家?”阿缠走过去,有些惊讶地打量着椅子上坐着的人。

余大家起身对阿缠道:“我想着,为了以防万一,换个容貌出现在这里比较好。”

之前阿缠提出计划时,她心中激荡,可过后却又担心,到时候查到了自己身上无妨,若是牵连到对方就不好了。

“余大家思虑周全。”

阿缠知晓她这么早过来是为了什么,并不与她闲聊,而是转身去了柜台后,从下面的柜子中拿出了三份用瓷瓶密封好的香粉。

余大家起身接过瓶子,要打开时,却被阿缠出声制止了。

“这瓶中的香粉对寻常人不起作用,但你最好不要接触。香粉对她起效,对你同样如此。”

见余大家放下手,阿缠才又道:“这三份香粉分成三次使用,前两次时间随意,只要当做普通香粉烧净了就好,但第三次最好选在在宫宴开始前,一到两个时辰之内。”

余大家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并不提阿缠说的使用条件苛刻。

阿缠已经将最难的部分解决了,如果余下的问题她都处理不了,还谈什么报仇?

“不知使用了香粉,最后会怎么样?”余大家问。

“前两次应该只会觉得脸有些痒,用了最后一次,那层皮会失去活性。”阿缠笑了一下,觉得那样的场面一定很有趣,“她的脸会掉下来。”

余大家也笑,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她心中难过,却已经流不出泪了。

十几年过去了,最后帮她的,竟只是萍水相逢的人。

她站起身,郑重朝阿缠行礼:“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阿缠受了她的礼,才开口:“我叫季婵,你叫我阿缠就好。”

“阿缠。”余大家喃喃两句,才自我介绍道,“我原本叫白鸢,只是这名字被人占去了。后来我得了个名字叫做余安,原以为是余生平安,现在想来,也可能是想我余生安分一些。”

“不管这名字是什么意思,也着实不够好听。”阿缠说得很直接,“你想过给你自己换个名字吗?”

余大家一时没能理解阿缠的意思:“换名字?”

阿缠只好换了个更容易理解的说法:“那个假县主被揭穿后,你想过未来要如何吗?”

“未来吗?”余大家出了会儿神,她想过。

她曾想,若是自己报了仇,就离开上京,去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县主了,她有谋生的手段,手中也存了许多银钱,她的日子不会过得太差。

可她,真的能离开上京吗?

在陛下寿宴上闹出大事,陛下怎么会不追根究底?

余大家收回思绪,对阿缠道:“不瞒你,我我甚至想过,真相大白后,我被抓到陛下面前,我爹娘和大哥看到没有脸的我那时的表情。

陛下或许会看我可怜,不追究我,我可能会重新成为爹娘的女儿,但我已经……不是白鸢了,一切也都回不去了。”

阿缠想了想,余大家的猜测倒是很有可能发生。同样的,她也听出了余大家话语中的冷漠。

“你不想被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