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找父亲陪她玩,父亲总说忙,原来并非没空,只是他心爱的女儿不是自己。

季婵没有再看下去,从来时的路安静离开。

来时在心中酝酿了许久的话也都散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扣在母亲身上的那些罪名,说不得就是父亲为了薛氏一手炮制的。

季婵离去后大约一刻钟,青禾才去回廊处找人,却发现人已不见踪影。

她去门房那问了一嘴,才知道季婵早就走了。

她将消息悄声告知了坐在石亭里看女儿猜灯谜的薛氏,薛氏眸光微转,低声与身旁长子薛昭说了几句话,薛昭便起身离开了。

季婵走出晋阳侯府,回头看向侯府紧闭的朱红大门,终是垂下了肩膀。

她问自己,就是猜到了那些所谓的真相又有什么用呢?她能做什么?

能为她做主的外祖父与舅舅都被流放了,母亲不在了,她只剩下一个人。

就算她将真相告诉这上京的人,就会有人相信吗?没有人信,她甚至没有证据。

今夜的雪越下越大了。

季婵如行尸走肉般从热闹的人群中穿过,因为穿的单薄,她的手脚都被冻僵了,她却像是毫无察觉一般朝着昌平坊的方向走去。

她被赶出侯府后,就住在昌平坊的一间小铺子里,那小铺子还是去岁母亲送她的。

离开侯府时,母亲的东西他们一件都没让她拿走,若非那铺子经过了官府,正式落在她名下,她如今怕是连栖身之所都没有。

昌平坊距离侯府有半个多时辰的脚程,幸而今日是上元节,没有宵禁。

季婵横穿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天街,又穿过永平坊,终于渐渐听不到那嘈杂的人声,只能听到鞋底踩在雪上的咯吱声。

不知何时,白雪已经将地面都遮住了,长长的一条路,只留下了她的脚印。

越往昌平坊的方向走,灯火便越稀疏,幸而今夜有雪,照亮了脚下的路。

只要再穿过安平坊,便能看到昌平坊了,季婵停下脚步歇了歇,将双手拢在嘴边呼了几口气,暖了暖已经冷的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

稍缓和了片刻,她又继续朝昌平坊走去,途径一处小巷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那声音距离她并不远,似乎就在巷子里,像是野兽在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