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蹇在那一刻情绪万千,难以抑制地闭了闭眼。这一整夜提心吊胆,想象着林承丘的处境,终于在此刻听到了他安然无恙的声音。
林承丘很快被人押了出来,方乐珍也一同被松绑,林承丘不敢把她留下,将人带在身边。
走出仓库的林承丘一眼看见了谈蹇,沉沉地望着他的眼睛,对他笑了笑。
贺重海发出冷哼:“人你看到了,我想要的你最好现在就动手。”
“动个屁!”林承丘呸他,画风顿变,“老公这个死不要脸的打我,可疼可疼了!”
谈蹇看了看他,继续谈条件:“你让他们两个到我身边来。”
“你他妈再多半句老子立刻嘣了你!”贺重海彻底被激怒,忽然放声怒吼,怒瞪的双眼里遍布血丝,显然已没有耐性再陪他们拖延下去,“把这三个不要命的全都给我绑进去!什么时候兑现条件什么时候放人,拖一天就给我当场嘣一个!”
“是,老板!”
贺重海的手下立刻按紧三人,谈蹇皱眉挣动一下,视线投向贺重海另一只手上、已在顷刻间亮起屏幕的手机,平静道:“你先接个电话。”
贺重海心中一紧,极为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只临时办来的手机没有保存通讯录,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只是一串号码,好似非常陌生,又好似有几分眼熟,催命似的振铃。
他一直不敢下手去接,脑袋放空地瞪着屏幕,直到振铃结束。
随即,第二次拨打再次迅速地来到。
贺重海咬牙按下接听键。
“贺大人,”电话里传来不正经的称谓,如恶魔的声音传入耳中,“今晚这出游戏玩得愉快吗?”
“林政……”
“荣幸,您这样的前辈竟然记得住我等小生。”
贺重海一阵慌乱,发疯一样拿着手枪警惕地四下瞄准。
“林政!你、你不是一直留在家里吗?”
“您可真清楚……没错,我是在家,您不愿意见到我,我怎么敢冒昧出现呢?”林政话里仍然带着笑,每一句听起来都很客气,“但我虽然不能在现场跟您见面,心意却送到了的,您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贺重海咬着牙不说话,林政轻笑几声:“算了,这可能不太好猜,我换个简单点的问题……你猜猜看,谈蹇今天没带在身上的东西,我送了多少过去?”
贺重海的脸色“唰”得一下变白了。
“我也有点记得不清了,不然我让他们试一下,回头您自己在身上数数枪眼儿的个数?”
“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就是家里缺了两个人,想接回来吃饭。”
贺重海没有立刻答应,眼神试探着锁定在林承丘身上,暗暗捏紧手枪,又问:“你胆子这么大……不怕我跟你弟弟同归于尽吗?”
“您不会的,”林政笑了起来,“您处心积虑做到如此地步,不该只为了我弟的一条命吧?您想想,现在的格局已经是这样了,您如果妥协,起码还有活路,相反,您不但不一定能和他同归于尽,反而还有可能先他一步倒下……我请的人都是专业的,不信的话,要不要试试哪边的手更快?”
贺重海气到双眼发花,浑身颤抖。
林政不再煽动情绪,留给对方时间慢慢考虑。他此时其实也已无比紧张,黏在背上的衬衣被冷汗浸湿,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现场画面他知道,他在拿亲弟弟的安危做赌注。
画面中的贺重海纠结很久,所有人都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之长,终于见他缓缓地弯腰,把枪放到地上。
林政脱力,慢慢仰到椅背上。
“谢谢您,作为晚辈,这一刻我的感谢是诚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