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烬咬着嘴唇,明显不信。

司以云说:“真的,我吹了两口气,它就甜了,你不试试吗?”

李烬眼中有点迷茫,他心里挣扎了一下,最后,张开嘴巴,乖乖把苦药吃进去,又皱起眉:“还是苦。”

司以云这回,把药吹了三次:“我吹三次,这回,一定不苦了。”

李烬虽然不肯信,但司以云说得太笃定了,便又一次张口。

……

直到第十口,药都喂完,李烬终于察觉自己被所谓“吹一口就不甜”的谎言欺骗,黑沉着脸,司以云忙往他嘴里塞半颗蜜饯。

“这回甜了。”司以云说。

可是李烬不“上当”了,死活不肯开口,司以云正想把手伸回来,他忽然脑海里灵光闪过,衔住那蜜饯,还没等司以云反应过来呢,他抬手按住她的脑袋。

李烬即使生病,力气也在那,司以云挣脱不开。

他舌尖一顶,将蜜饯送到她嘴里。

可他仅剩的味觉又发觉不对,舌尖追逐那蜜饯,直把它勾回来,还要在司以云的软唇亲了又亲。

他又茫然了,自言自语:“甜的……”

司以云脸颊微红,用帕子擦擦嘴角,斜眼一看,侍疾的宫人全部撇过脸,低着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再看李烬昏昏欲睡,她心道,罢了,跟生病的人计较什么。

总管把她送出屋子,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意:“唉,太子爷从以前到现在,烧糊涂了吃药都这样,特别怕苦,还好是良娣来喂,不然,恐怕是不肯被我们哄过去呢。”

司以云问:“以前也这样吗?”

总管说:“是啊,这小性子,许是多年没生病,还更粘人些呢……”他发觉自己僭越了,拍拍嘴唇,说,“唉,奴才自小看他长大,难免有些……良娣莫怪。”

司以云摇摇头。

她看着外头银装素裹,轻声说:“他也是这样。”

人在谈起时,只道李缙生病会这般,但李烬也是啊,他在生病时,也会撒娇,露出如孩童般的一面。

却不知前二十年,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生病了,李缙会有人哄着吃药,他会有吗?明明是双生子,一个永远在明,一个却永远在暗……

司以云猛地回过神,她裹紧风衣,和总管道声别,往青云院走去。

这次生病,没有持续多久,隔两天,李烬就好全。

他靠在床上,背后垫着枕头,面前放着小几可供他批改奏折,脸色已经没有大碍,只是清清冷冷地瞥了太医一眼,一本正经地说:“孤嗓子疼。”

太医:“……”

太医琢磨,脉象完全没问题,太子爷的身子当真比起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说是换了个人,太医都信。

只是太子爷想装病吧,他还是得配合的。

于是太医又开一方“药”。

李烬面色不改,叫人:“去,拿给良娣。”

司以云这才刚在厨房熬粥,回头又拿到一包药,她叫黄鹂检查药,发觉只是无伤大雅的药材,李烬早就好了。

这几天,她也算衣不解带地伺候李烬,如果李烬还想着什么九九……

司以云把东西放手,对黄鹂说:“我乏了,让宫人们弄吧。”

当天夜里,李烬就好了。

不仅好了,还能下床,还会来找她。

司以云:“……”

她终究没忍心叫大病初愈的人干站着,便叫他坐下,斟茶:“太子爷日后,要多注意身体。”

李烬随口应了一声。

“不要作践自己,”司以云又说:“你或许不知道,身体康健,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