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赤着双手,开始刨雪,反正孚临峰和这附近,最不缺的就是雪,她刨了好久,终于在指头被冻僵前,刨出一个能让她躲进去的洞。
因一边哭一边刨,她没留意脸上的泪水有的结成冰粒,挂在脸上。
就在这会儿,她眼角看到一双雪白的靴子。
下意识抬头,几步开外,岑长锋手持长剑,立于雪中,他一身的冰霜,眉眼却越发清晰,那些古画该是仔细描摹他的容颜,再细腻的笔触,却无法将其中的气度画尽。
他抿着薄唇,垂眼看着她,漆黑的眼珠子轻轻一转,还有她身边的坑。
郁以云骇了一下,她多害怕在他脸上看到失望。
连忙擦擦鼻涕,在岑长锋冰冷的目光中,她慢慢把自己挖的坑填回去,在雪里哭得久,声音很哑:“我,我不是故意挖你的雪的,我这就埋回去……”
一边埋,一边用袖子抹着脸,粗粝的冰粒磨过她娇嫩的皮肤,有点疼。
忽然,她听到岑长锋的声音:“别擦了。”
郁以云收回手,闷闷地“哦”了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却看岑长锋迈开步伐,朝她走来,他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随后,拔出他的佩剑。
长剑极有灵气,在郁以云身边半悬。
郁以云一颗心都跳到喉咙口,难不成,因为她刨了他的雪,就要抹脖子吗!
不等她这呆脑瓜子继续胡思乱想,岑长锋先站上剑,见郁以云久久不动,他似乎等得不耐,朝她伸出剑鞘。
剑鞘一边在他手上,另一边对着郁以云。
片刻,郁以云才明白。
他让她抓着剑鞘,到他的剑上去。
这一瞬,郁以云脑海里炸开烟花。
第五十六章
郁以云怎么也没想到,把她从雪坑里拉出来的,会是岑长锋。
即使剑鞘的另一端如冰块一样冷硬,即使剑鞘上的花纹有点硌手。
她站在剑上,与岑长锋有一小步的距离,岑长锋的衣袖因风后扬,拍在她身上,凉飕飕的。
转瞬,她被带到孚临峰。
郁以云乖乖从剑上下来,她低着头,手指不自在地捏着自己袖子角,许久,她咬了咬嘴唇,没开口。
爱说话的雀儿忽然安静下来,耷拉着脑袋,好像饱受风霜打击,焉焉的。
岑长锋微微皱眉。
她天不怕地不怕揍他弟子,回头找他决斗,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怎么转眼之间,就变得这般可怜巴巴。
不对,其实也不是转眼之间的事。
他仍记得她一边抹泪一边走回去的影子,却是因他指责天灯的事。
一成不变的修炼,让岑长锋对时间没有明确的感知,过去的百余年,他甚至已经忘记昨日、今日、明日的区分,倒是郁以云,让他重新有这种感觉。
岑长锋瞧在眼里,他嘴唇微微一动,主动开口,声音冷冷清清:“怎么在下面。”
郁以云低头,瓮声瓮气:“我没有家了。”
岑长锋心里一顿:“抬起头来。”
郁以云缓缓抬起眼睛,她白嫩的脸颊有被冰泪珠刮出来的痕迹,双眼涌泉泪汪汪的,张着嘴巴:“真君,我鼻子被鼻涕堵住了。”
岑长锋:“……”
一阵极暖的灵气冲到郁以云身边,郁以云浑身回暖,冻成冰的鼻涕一下滴下来,她手忙脚乱拿出巾帕擤鼻涕,好一会儿,深深吸口气,她弯着眼儿笑起来:“谢谢真君!”
这动作任谁做,都难免邋遢,但是放在她身上,又娇又憨。
温暖过后,郁以云乍然接触四周的冰冷空气,猛地打个冷战,何况刚刚哭时花了好大力气,感觉热气都溜走了。
她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