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冯县令见他不易,便让他在衙门?做些粗活儿,还专门?誊了个小门?房叫老?太太在那里歇着。后来旱灾来了,粮铺的价格一天比一天贵,百姓们都没粮,刘百善这种没有田地,只靠卖力气过活的人最先遭殃。”

“他就求到了冯耀宗这里,为老?娘求口吃的,头都磕破了,冯耀宗总不能看着人饿死,一开始也借他一些粮食,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后来冯县令自己都要揭不开锅了,百姓们都饿死不少,冯县令就开仓放粮。”

“但粮食不是免费给,只是价格是平时粮铺的一半,而且限量,每人每天只能买半斤,必须由女?人、孩子或者老?人来领,即便如此场面还是乱,一不留神就容易打起来。”

“刘百善母亲腿脚不便,他怕母亲被波及,便求冯耀宗为他开恩,说一次性多领几日的口粮,或者由他来领,保证不多领,但冯县令没答应。”

捕快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要我说,冯县令当时答应他就是了,明明平时挺好说话的,但当时就是铁面无私,一点?情面都不讲。”

穆婉淡淡道,“这种时候自然不能讲情面,盛世太平时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宽容些无妨,但这种大乱的时刻,他敢容情,所?有人都会要求他容情。”

“若冯耀宗答应了刘百善可?以私自领粮,那你们衙役捕快是不是更有理由私领?而且那种时候,谁家?不可?怜?谁家?不难?比刘百善可?怜的人多的是,是不是都要私领?届时规矩岂不是形同虚设。”

她面无表情,“乱世里,无情才能救更多的人。”

一旁的谢珩不由深深的看着她,小六也有些诧异,便是很多男人都不懂这个道理。

世人向?来只看表面,善良仁慈会被称赞,而冷血无情只会被畏惧甚至唾骂,哪怕是为了救他们。

捕快隐约明白了一些,叹了口气,继续道,“总之,冯县令不允,刘百善就只能天天背着他老?娘来领粮食,结果就被人盯上了。那些人知道他孝顺,便专门?折腾他老?娘让他乱了阵脚,后来不仅那天的粮食被抢走?,他母亲也受了伤,我猜大概刘百善就是那个时候对冯县令生?了怨怼。”

云苓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他老?娘受伤,他没办法又求到冯县令这里,县令着人给他娘看了伤,粮仓里也恰巧没粮了,刘百善听到那些江湖人一起谋划着抢粮仓,便自告奋勇要愿意打头阵,只是这次却没办法背着他娘,只好托冯县令照顾。”

“然而冯县令每天都只想着造反,哪里会关注一个老?太太的死活,等镇北侯来镇压了那些江湖人,知府大人开仓放粮,刘百善回来的时候,他家?里已经被洗劫一空,老?娘差点?被饿死,后来虽然救回来了,但本就受过伤,又饿了那么久,老?太太身子特别?差,大夫说,可?能也就一两年的活头了,所?以刘百善恨极了冯耀宗。”

小六也意识到了这些人的共同之处,他又翻开富商、书生?等人的卷宗,“这些之前都受过冯耀宗的恩惠?”

捕快道,“那张老?爷之前压上所?有身家?去?跑商,结果回来时被劫了货物,差点?要倾家?荡产,冯耀宗带着我们去?剿匪,追回了货物,张老?爷那一趟不仅没损失还赚了不少,因此对冯县令十分恭敬。”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但后来民变,冯县令缺钱缺粮,便带人强征了张家?的家?财和粮食,那之后张老?爷便退他恨之入骨。”

“至于那姓陈的书生?……咱们安县穷困,读书人也少,冯耀宗就拨了银子给县学,说要奖励年考前三的学生?,鼓励他们考县试。”

“这姓陈的书生?农家?出?身,举家?供他读书非常不易,他认为这笔银子应该资助他们这样?家?境贫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