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安摸了摸珍珠油光水亮的羽毛,“最先开口弹劾蒋家的是谁?”
“是林御史,也正是因为这样,世家这边的官员便下场,想要弹劾蒋家。”@无限好文,尽在文学城
蒋佑宁可以?说是寒门臣子的领头人,要是被弹劾下去,对于这一派是不小的打击。
可林御史压根就不是世家的人,这个老狐狸一般的人物早就投靠了皇帝,当初他在儋州往上递的折子差点被人截下来,还?是林御史在中间插了一道杠送到圣前。
只能说皇上将能算计到的人都算计到了,没?有一点儿偏差。就是不知道蒋侍郎是否明白,自?己只是局中的一枚棋子。
他倒是生出?几分?同情来,毕竟都是棋子,谁又比谁更高贵些。
他摸了摸珍珠的脑袋,感?叹了一声,“我?怕是马上要出?去了,也不知道谁能照顾的你。”
珍珠压根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还?以?为是主人在和自?己玩,亲昵地蹭了蹭男人的手掌,极为依恋。
顾淮安瞧着,又给?了一把鸟食。
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蒋侍郎虽然?暂时被革职,闲赋在家,可朝中的动静丝毫没?有小下去,反而是越演越烈。
蒋佑宁倒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场面,提前闭门谢客,拒绝任何人的拜访。
他原本年纪就上来了,跪了一天之后?双腿浮肿,大夫开了草药之后?特意叮嘱他要卧床休息,不可随意走动。
蒋夫人同他少年夫妻,替他换药时,看见?他由膝盖蔓延到半条腿上的淤青,没?忍住眼泪落了下来。她偷偷擦掉,无声掉着眼泪,不敢再叫丈夫心?烦。
“这已经?是圣上仁慈了。”蒋佑宁还?能笑得出?来,安慰道:“正好?借着这个事情,我?能领到一个闲职,日后?便能有更多的时间放在家里。老实说,在户部这些年,我?也累了,压根不想继续留下去,这倒是随了我?的心?愿。”
“可你也不该这么冒险。”蒋夫人手上的动作仔细又仔细。
蒋佑宁苦笑,还?不是王家那边逼迫得紧。眼见?着六皇子即将定亲走向朝堂前,那些勋贵的动作就开始不断。他看得明白,这些年皇上因为龙体欠佳,对世家多有纵容,世家生出?了野心?,想要再扶持出?第三位帝王来。
可皇上掌握权力这么多年,酣睡之塌岂能容旁人觊觎。两边少不得博弈,看最后?谁被踢出?局。
户部又是个不得不和这些人打交道的部门,最近几个月他和王家的人偶遇很多次,让他生出?退下来的心?思。
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出?身微寒,没?有一点根基。他真要是掺和到中间去,只怕还?没?挣得从龙之功,先成jsg为沦为替罪羊。
“我?只庆幸将馨褱的婚事安排好?,连累不到她。清河公主与驸马都是通透的人,能护着馨褱几分?。倒是博睿要耽误几年,不过这些年我?官职渐升,他也跟着浮躁。正好?这段时间能够静下心?磨砺自?己,等朝堂平静下来,他再下场考取功名也是一件好?事。”
他絮絮叨叨着,说着自?己的安排和打算,每一样都是之前精心?谋划多遍的。
只是没?有他自?己。
蒋夫人的眼眶更红了,却没?说更多,紧紧地抓着他枯枝般的手。
哪个读书人心?中没?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志向。蒋佑宁微末出?身,见?过底层人为了活着的挣扎种种,何尝不曾想过自?己做官以?后?,能够造福一方,为万民众请命。不说名垂千史,他也该让滚滚前进的历史车轮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一点,哪怕分?毫。
可等他进入官场,才明白许多身不由己,渐渐想的便只有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