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休命的手指在刀柄上摩挲了几下,吕如馨的容貌,与他那日在阿缠家门外见到的鬼魂,有七八分的相似。

若说是巧合,连他自己都不信。

吕家人大概没想到会被明镜司卫找上门,吕父在灵堂见到白休命时,神色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挡在棺材前。

他神色紧绷,有些警惕地问:“白大人今日登门,不知有何贵干?”

“奉陛下的命令,来为令嫒验尸。”

“我女儿的尸体一点问题都没有,不用你们验尸!”吕母听到白休命的话,像是受到了刺激,看向他们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敌意。

吕父拦下情绪不受控制的妻子,满是歉意地对白休命道:“内子伤心过度,还请白大人原谅。”

“吕大人言重了,还请通融一二,待本官查探之后,还要向陛下复命。”

吕父心中也不愿意自己女儿的尸身被外人碰,但他心知,面前这位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能不得罪,就千万不要得罪。

况且,陛下的命令,他怎么敢违背?

踟蹰片刻,他终于还是点了头:“好,还请白大人……小心些。”

“那劳烦各位,去外面候着。”

“我们不能留在灵堂里吗?”吕父面露迟疑之色。

“恐怕不行,还请吕大人配合。”见白休命态度强硬,吕父只得让所有人都退出灵堂。

灵堂的门被关上,吕母的哭声隐隐约约从外面传来,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灵堂中的人。

无关之人都离开了,白休命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开棺。

两名明镜司卫上前将棺盖推开,白休命身后的一名明镜司卫走上前,他看了眼棺材中的尸身一眼,从随身腰包中拿出一双黑色手套戴好,然后将手探入棺中。

他只是在吕如卉的四肢上按压了片刻,随后又掰开尸体的嘴,观察了一下牙齿就将手套收了起来。

那明镜司卫起身后对白休命道:“大人,这位夫人生前患有骨岩无疑,她的尸体不腐是因为服用过石浆。民间有大夫用石浆作为治疗岩症的偏房,意在让病入膏肓的病人走得不要太过痛苦。”

白休命听后微微颔首,随后问道:“所以,她是正常死亡?”

“是,除了尸身不腐之外,她的尸体并无任何异常之处。”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那人退到一旁,白休命踱步走到棺材旁,垂目往棺中看去,毫无疑问,上元节那日他在阿缠家门口看到的就是这张脸。

他盯着棺中尸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在尸体额头处点了一下。

光线昏暗的灵堂中,原本供桌上燃烧着的两根蜡烛忽地熄灭,一道模糊的身影从尸体上浮现。

香烛的效果已经彻底消散,若非特殊手段,也唤不出吕如卉的魂魄。

此时她的魂魄尚在,若无意外,等出殡之后,她的魂魄就该彻底离开世间了。

吕如卉的鬼魂飘在自己的尸身上方,她看到满屋子身穿官袍的人,又看向白休命,微微俯身,朝他行了一礼,声音缥缈:“见过大人。”

“吕如卉?”白休命问。

“是。”

“怎么死的?”

“民妇是病死的。”没用白休命追问,她便将自己死前经历都说了出来,“初四那日民妇喝了石浆,当时便感觉可能到了日子,之后便没有再醒过来。”

“石浆从何而来?”

“是民妇私下寻人买来的,盛石浆的杯子应该还在我的宅子里,劳烦大人处置。”

“可有人胁迫或引诱你服用石浆?”

“并无,民妇这病无药可救,能这般轻松的死去,已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