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最后的时日,女儿实在太累,不想与人争一个无用的真相了,索性选择了和离。
她还说:我不知道爹娘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毕竟你们从来只相信妹妹,不信便罢了,就当我胡言乱语吧。
吕父拿着信的手抖得厉害,如卉的字,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她一手簪花小楷,写的十分漂亮。
眼泪模糊了他的眼睛,让他几乎看不清上面的字了。
吕父想到,年前她回来送年礼时,她甚至没能在家里坐上一坐,就被他指责。
她说吕如馨和柳相泽不清白,他骂她诋毁亲妹妹的名声。
他从来就没有心平气和的问过她,为什么要和离,也没有相信过大女儿说过的每一句话。
十二那日,她来见他们,他没有见。
昨夜,全家团圆,她来了,却连门都没有进,还说以后都不会了。
原来她是在说,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吕父看着信上的落款的日期,正月初三。
他的女儿死在了他不知道的日子里,生前被他拒之门外,死后也再没有踏入过吕家的大门。
被拦在门外的那一刻,她是不是对这个家,对他这个父亲很失望?
“爹,你怎么了?”吕二哥这辈子也没见过他爹哭,一时呆住了。
柳相泽依旧跪在床前,呆呆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吕如卉,没有回头。
他方才也看过了那封遗书,她在写下遗书之前,依旧在意她被柳玉安诬陷的那件事。
她根本就没有放下过。
可能,直至她死的那天,依旧没人能还她一个清白。
她死后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以她的脾气,定然是因为心有不甘吧?
他又做了什么呢?
他向她道歉,也告诉了她真相,然后说他决定给柳玉安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
他对旁人从来都是这样宽容的,唯独没有对她宽容过。
她那时说接受了道歉,也原谅了他。
柳相泽露出一个惨笑,她生前都没有原谅过他,死后真的会原谅他吗?
就像昨日她对他说,今日来找她,就会给他一个答案。
可这辈子,他也不可能从她口中得知那个答案了。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对他说的那些话,究竟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她说原谅他的时候,心中是不是在怨恨他?
恨他眼盲心瞎,恨他薄情寡义。
她生病时,他本该第一时间发现,本该守在她床前,直至最后一刻。
而不是让她孤零零地死在这里,死前还与她争吵,对她冷言冷语。
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怎么能奢求如卉原谅他。
吕如卉的死并没有惊动旁人,她的尸身被带回吕家,吕家为她设了灵堂,没有通知任何亲友前来吊唁,守在灵堂中的只有吕家人。
从来没有父母为儿女守灵的,这不合规矩,但是这次,一向在意规矩的吕父却守在吕如卉灵堂前。
守灵的最后一日,吕父的身体也有些扛不住了,他被儿子搀扶起来,走出灵堂前,看见了跪在灵堂中的小女儿。
他脚步停下,转头看着小女儿,突然出声道:“你怨如卉抢走了你的婚事,也怨为父当初让你悔婚,对吗?”
吕如馨缓缓抬起头,从吕如卉的尸体被抬回家时,她就感觉到了父母兄长的冷淡,她猜测吕如卉死前一定对父亲说了什么。
事到如今,吕如馨心知自己定然是比不过一个死人,也没有再隐瞒自己的想法,她揉着发疼的膝盖站起身,对吕父说:“女儿不该怨恨吗?如果不是她,嫁给柳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