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很关心的我的学业,每日回府后都要考校我的学问,晚上会与我一道用饭。”
“他可问过你的伤势?”
柳玉安看着自己藏在袖子下,包扎起来的左手小臂,点点头:“爹爹找了大夫,大夫说需要静养几个月,不能提重物。”
王氏心疼道:“你这孩子也是实诚,让你装一装也就算了,你还真的摔了。若是摔坏了左手,将来耽误你的前程可如何是好?”
柳玉安瓮声瓮气地说:“不是您说要摔的狠一些才有用吗?”
“你倒是记得清楚,但也得先护着自己才是。”王氏说完,发现柳玉安异乎寻常的沉默,不由挑了挑眉,“又怎么了?”
“您只说这么做了之后,爹爹肯定对我心怀愧疚,不会将我赶走,可您没说他们会和离。”柳玉安毕竟年纪小,这件事一直压在他心里,让他忐忑不安。
虽然养母对他并不算和颜悦色,但也没有太过苛责,他并不讨厌养母。
如果不是他听到了养母的丫鬟私下闲聊,说养母近来身子不对劲,疑似有孕,还说若是有了亲子,自己这个过继来的养子说不定要被送走,他也不会跑来找亲娘。
王氏顿时眉头一竖:“你这孩子倒是怪起我来了?我出主意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离怎么了,吕如卉那个女人生不出儿子,反倒抢了我的儿子,早就该被休了!”
柳玉安低着头,不说话,像是在生闷气。
王氏见他这幅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愿意把这个儿子过继出去,就是不大喜欢他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的性格。
不过想着家中往后还指望着这个儿子呢,她放缓了声音:“我知道你这孩子打小心肠好,觉得这件事是你的错,但这件事是个意外,你叔父要与吕氏和离娘也没想到,若是早知道就不用这法子了。”
王氏心中也在懊悔,生怕柳相泽回头又寻了个能生的继室。
不过前几日她曾私下与自家相公说过这事儿,相公却说他堂弟是个心中有成算的,认定的事绝对不会反悔,就算将来有了子嗣也不会不认玉安。
王氏觉得这话也有些道理,况且玉安在他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堂弟心中应该是有愧,想来也不会亏待玉安。
王氏见二儿子这样,警告道:“这件事过去便过去了,往后你要把这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知道吗?”
柳玉安点点头,他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事情轻重。
母子二人说完话,听墙角的小厮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院子。
柳家的年夜饭开始之前,小厮等柳相泽站在院外面透气时,走上前去。
“老爷。”
柳相泽看了那小厮一眼:“你不在玉安身边伺候,过来干什么?”
小厮见四下并无旁人,才道:“小人方才听到了柳夫人与小少爷说话,他们提起了小少爷受伤一事。”
柳相泽目光锐利地看向小厮:“他们说了什么?”
小厮便将自己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复述给柳相泽听,然后又道:“小少爷的意思是,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您愧疚,到时候您就不会将他赶走,至于原因却是并未提及。”
柳相泽听完小厮的话,僵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他才问:“他们还说了什么?”
小厮说:“小少爷对您和夫人和离一事很在意,柳夫人说了些难听的话,又劝小少爷说这件事与他无关,要他保守秘密,不要告诉旁人。”
这时,柳相泽仿佛又听到了吕如卉的质问,她问他,为什么信柳玉安,却不信她?
他那时候是多么的自负,认为自己教出来的孩子,断然不可能撒谎。他觉得是吕如卉为了面子,不肯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