豚踢是人鱼表演最基本的游泳姿势,基础到相当于走路。
江晨瑶皱了眉:“我不是天天练着呢吗。”
她的手机发出激烈的打斗声,难得还能抽空敷衍。
景音盯着她:“你最大的问题是游起来膝盖打弯。想象一下,鱼的骨骼动起来像波浪一样,不可能和人的膝盖一样突然打直角。我让你回家练wave,你练得怎么样了?”
冰冷的女声自手机中传出:“Defeat.”
江晨瑶闷闷不乐地熄屏,把手机塞进旁边的包里。景音听见她小声说了句:“烦死了。”
“你要是不愿意学,就早点告诉馆长,趁早换人。”
景音不带感情的声音似乎刺激到了江晨瑶,她突然转过身,怒目而视。
“你以为我想学啊,你们连个训练场地都没有,水这么冷,大冬天的谁愿意下水啊!还说什么憋气要憋至少两分钟,哪天呛死都不知道,要我说这种表演早点淘汰吧,害人!”
江晨瑶拎起包,快步走出去,重重关上门。
景音原地怔了半晌。
“叽”
她回过头,另一个水池里游来一只白鲸。
“小猪。”景音蹲下拍拍它滑滑的脑袋,“……第五个人了。”
白鲸小猪探着脑袋,就这样悬停了几秒,突然转过身体,潜进水下,又叽叽叫了两声。
像是在邀请。
景音看着它,心里的烦闷减退了些。没过多考虑,她跟着白鲸的影子扑通一声跃进水里。
白鲸偶尔发出鸣响,似乎很愉快多了个同伴。一人一鱼在半大的池子里游了几个来回,游得累了,景音干脆闭眼悬在水底,任小猪在她身旁穿梭。
飘飘荡荡中,许是第六感作祟,景音心底蓦地升腾起异样感,仿佛在被人注视着。
她睁开了眼。
岸上……是不是站了个黑影?
她冒出水面,咫尺之遥的岸边果然多了个男子。
水池斑驳的亮光反射在他面庞上,愣是显出了一丝不真实感。
景音足足愣了五秒。
是她出幻觉了吗。
这人怎么是裴涟。
四目相接,对方沉默不语。景音心底有些发木,迟钝地思考着目前的局势。
但是脑袋好像锈住了,她的眼里,只有他完美无瑕一张脸。
轮廓精致,鼻梁高挺,狭长又略上挑的眼眸里,一双浅瞳淡漠地瞭着她。
像是幅毫无情欲的素描画,被以最优越扎实的技法画了出来,却忘记绘上色彩。
对视几秒后,景音的视线有些心虚地往下躲。
碰巧瞄见他脖间修长线条上那颗朱红的痣。
男人喉结微动,那痣像是有了生命般地跟着起伏,像是为这具身体设置的唯一情欲的开关。
景音突然想到以前那帮人对他的形容:
蛊惑众生的脸,恨自己长了个清心寡欲的大脑。
她不自觉想起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次属实算不上有多愉快,甚至现在回想起来,算是景音人生中的尴尬高光时刻。
那是裴涟最后一次对她表白。
她被他纠缠了一年,已经不厌其烦,而彼时自己还有点心理上的毛病。
裴涟不顾ktv里还有许多校友,带着醉意在她耳边反反复复地念:再给他一次机会,试试。
他话语里暗藏的意思,只有她能懂。
男人的浅眸在昏暗的包间中反射着微光。景音揽过这个平日被众星捧月的理工大校草,调情般在他脖间印下一吻。
她看他那颗朱砂痣不顺眼很久了。
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