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久以前,她就发觉每次和裴涟看法相左时,自己就会开始莫名被他牵着鼻子走。

景音本来对他还带着一丝尴尬的愧疚,觉得年少时或多或少地对他造成过一些心理阴影。

她是想对他柔和点的。

但想起方才他引起的“事故”,她又端正心神。

景音再次拒绝:“不行。”

“是因为我不符合要求而不行呢。”他懒拖着音调,“还是因为我和你……”

“裴涟。”

“?”

“我不能和你一起潜水。”

她仰起头,平静看着他:“我只要看到你,就会呛水。你刚才没看见吗?”

“……”

裴涟骤然笑容消失,平静的眼底终于有了情绪翻涌,像是忍着什么难以言喻的心思。

他缓缓放下了双臂。

“明白了。”

裴涟从她身侧过去,出了休息室的门。

“我只是帮人事部捎个东西。这人下午来面试,先给你过一眼。”

景音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低下头又仔细看了看那张简历。

姓名那栏……是个陌生的女性名字。

但由于没贴照片,才导致了景音没能第一时间发现。

当然更主要的,是裴涟一直在误导她。

……这个人。

景音莫名地愠怒。她刚才居然能相信,裴涟信口胡诌的什么海王?

景音回过身往外看,裴涟已经遛没了影。

“……懒得和你一般见识。”她小声嘀咕。

刚要回休息室进淋浴间冲凉,余光看见了门口的路图。

他靠在不远处的墙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小路?”景音喊他。

“……姐。”路图呵呵笑着,“刚刚那是谁啊。”

这话倒是把景音问着了。

她也不清楚裴涟是以什么身份来送简历的。

也许真的是刚才她想的,裴涟给自己整了个副馆长位置。

又或者,他只是来找王馆长商量什么公事。

但这种不确定的事情,景音也不好直接说出来。

“他……”景音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路图好像也没打算听结果。

“我听见你们刚才说的话了。”路图小心问她,“所以,你刚才呛水,是因为在水底看到他了吗?”

景音沉默了半晌。

“怎么可能。”她笑得灿烂,“看见他就呛水?那人又不是水鬼,有那么吓人吗。”

景音顺手把手里的简历给了路图。

“下午要来面试的,帮我放回办公室。”

语毕,她钻进了的淋浴间,锁上门。

打开花洒,景音站进水帘下。

她一向只有独处时才能拥有思考能力。然而回忆像头顶的水珠一样,毫不留情地将她淹没。

景音高中乃至大学的那几年,同学只当她性格高冷不爱说话,没人知道她因为家里的原因,已经有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对待情感极度淡漠。

没有共情能力,感知迟钝,回避任何亲密关系。

她和裴涟初识时,自己便是那种状态。

直到大一那年,两人关系产生了质的变化。

认识他们的人,绝对无法想象到,两人保持过那样荒唐的关系。

花洒冲淋在头顶,景音静静站了许久,水珠像雨般淅沥留下万千水痕。

“姐,你还没洗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