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大夫的手能够在跳动的心脏上做缝合,也?能将酸甜的果汁喂进老师的口腔。

喉结规律地吞咽,三四口之后,方?识攸拿开瓶子,他很稳,许老师也?很配合,没有一滴果汁淌出来。这是?远远超过朋友的交互动作,或者应该这么说,普通朋友之间,胳膊抬不起来,也?不是?这么个法子喂水的。

最起码,最起码不是?这般沉默,不是?这个眼神。

方?识攸向下看的眼,许南珩捻着床单的手。这个小小的休息室仿佛被注入树脂成为琥珀,许南珩觉得呼吸困难动弹不得,什?么氧气稀薄动弹不得自然?就?宁静了,根本不宁静。他这会儿脑子里百万雄兵扭秧歌,几?口果汁好像没喝进胃里,活像进了大脑,把那些扭秧歌的给从头浇到尾。

总之就?是?,乱七八糟。

“你需要贴膏药,不然?腰明天?站不直。”方?识攸像个没事人,拧上瓶盖放在桌上,从椅背靠着的书包里掏出一片跌打止痛贴。

这玩意义诊的时?候常常要用到,西藏地貌高?低起伏,村民们无论是?放牧还是?挖虫草或种地,腰背肩颈都有问题。

方?识攸撕开一片,转过来,问:“帮你贴?”

他穿着白大褂,说出这句帮你贴说得极其自然?又合理。甚至他已经?撕开了,膏药的味道已经?刺激到许南珩的鼻腔,并且和他身上的果木香味在空气中打得难舍难分。

方?识攸走过来,眼神平淡,有着寸步不让的意思。

许南珩点头。

许南珩站起来,手拎起T恤下摆,露出他劲瘦的腰。这些日子他在西藏又瘦了些,他白,小少爷的皮肤,细嫩的白。

方?识攸走到他身侧,手掌带着膏药,贴覆在他后腰正中。刚洗完澡的皮肤是?温热的,方?大夫手掌隔着膏药盖上去的瞬间,不像贴了张膏药,像烙了块炭火。

“要贴几?个小……”话没问完,许南珩放下T恤想转个身,忽然?腿一软

恰好方?识攸的手还在他后背,直接兜住他,同时?为了稳住他的站姿,将他向自己怀里带。

并且说:“你膝关节今天?过劳,建议你在这边休息,不然?那个二楼你可能最后几?级台阶要手脚并用。”

所以说制服这种东西就?是?会给人一种‘限定信任’的感觉,方?大夫穿着白大褂讲这些话简直是?西装革履地耍流氓。

许南珩自认活到二十五岁,何为关爱何为撩拨他还是?能分得清楚,这大夫真?是?坏的可以。

许南珩退无可退,干脆一屁股重新坐下,抬头,拎着唇角笑起来。这一笑直接反客为主,如果说刚刚方?识攸的动作像个大反派,那他笑得活像反派黑化了的白月光。

许南珩:“好啊,怎么说,一起睡?”

撩嘛,谁不会啊,许南珩心说,你不管我死活那我也?不管你了。顺便,许南珩还拍了拍床铺,说:“挺软的。”

这是?个很窄的床,窄到搞不好真?的两个人躺下去了,一个得睡在另一个怀里。

这事儿嘛就?是?流氓做得大,他换了个眼神看着方?识攸,似乎在挑战他。大概是?,怎么,大家都是?男人抱抱睡一下怎么了,直男才无畏无惧。

是?的,许南珩咽了一下,盯着方?识攸。

直男才无所谓,直男说不定直接衣服一脱躺下了。

“我今天?值班。”方?识攸手揣进白大褂口袋里,退后一步,“你先睡吧。”

日落后的藏南高?原有着最原始的自然?野性,喜马拉雅山北麓的风冲撞着所有事物?。这些风带着怒意,它?们似乎很不满,想要掀翻这些人类建筑,像玩积木的时?候,别的孩子把积木堆在了自己围起来的花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