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1)

不仅不在场,还出府去了一趟。

似乎是因为她身体健壮,喝过一幅药后,驱散了风寒之症。出府时,并未有什么头痛发热的迹象。

一直到入夜后,降香才回到自己的居所。

她持着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借着昏暗的灯光,她认真地环顾自己的屋子。

对开的两扇梨花窗,窗上整齐地糊着烟青的薄纱,窗边是几架柜子,柜子再往里,便是她的床。

柜子和床,皆为府中统制。

打眼一看,她露在外间的东西里,竟数窗上的纱最为贵重。

是谢承思前不久赏下来的,他盯着她,要她一定要糊上窗,不许存着。

正在治叮咬的药膏之后。

他屋中的帐子,用的也是同一种纱。不过是银红色的,是他喜欢的颜色。

降香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然后,吹熄了油灯。

就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走到柜子旁边,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袱。

包袱很小,只能装得下她的身份文牒。

月亮仍然是缺的,可比之比昨日的半轮,却圆了一些。

降香再没点灯。

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里,抱着包袱,等着月亮落下去。

直到月亮落下去。

降香踏出了门。

踏出了王府大门。

又踏出了坊门。

甚至踏出了城门。

她在公主府时便做府卫,在怀王府亦然。

趁夜里行事的经验多如牛毛,不胜枚举,太知道如何悄悄绕出去,不惊动任何人。

降香沿着运河的岸边走。

两岸鳞次栉比的屋舍渐渐矮了下去,由密而疏。

直到目之所及,只有茫茫的山野,不见半分人影。

降香打开她的包袱,里面竟当真装着身份文牒。

她对着月光,细细地观察了片刻。

“唰拉”几声脆响,她毫不犹豫地将这张文牒撕成了碎片!

又扬起手,将碎片全洒进了河里。

纸片细小,随着悠悠的河水荡开,不过转眼之间,就被河底的暗涡卷走了。

降香静静地看着。

直到最后一片也消失不见。

她便闭上眼,随着那纸片,往河中心走去。

河水先是没过脚面,柔柔地拍打着脚踝,不知不觉漫过小腿,漫到膝弯。

天气已经凉了下来,河水比夜色还要冷。

衣裳湿透了,贴在肌肤上,惹得降香的牙齿不停打颤,发出咯哒咯哒的响声。

这样的寒冷,却使她安心。

她的脚步愈发坚定,泡在水里的双腿,已经暖了起来。她想让全身都暖起来。

离岸边有些距离了,暗流拉着降香的腿往下坠。

她不躲也不避,迎着水流,坦然地栽下去。

口鼻里都涌进了水。

很难受。

想要浮起来,想要挣扎。

不,不可以。

那就多吸一点水吧。

好难受,好痛,不要!

降香忍不住从水里重新冒出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