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思一口气堵在心口。
他已经记不清楚,这到底是第几次了。
“你那么记挂驾车的活计,不如滚出去驾车!免在我身边晃荡,碍眼得很!”事已至此,他只能换了个话题,重新发作。
“不可。殿下此行,乘亲王宝车,凡驾车从者按制,须着锦绣华服。我如此出去,贸然换人,有损殿下威仪。”
降香据实答,丝毫不揣测他的心意。
谢承思:“呵,那车夫又不是我王府中人,难道还能按我王府的规矩穿衣?”
降香:“当然,我看到了。依奴婢浅见,应当是刺史帮忙置办的。”
谢承思眯起眼睛,打量起她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不就是不想滚?找那么多借口。”尾音有略微的上扬。
降香言辞恳切,极力剖白:“不是,奴婢想滚的。殿下可像以往那般,直接将奴婢赶下车。但奴婢还是建议,殿下将那驾车的探子,换下来。等车夫换了,奴婢立刻滚。”
“……”谢承思不想说话了。他转过身去,背冲着她。
一片沉默中,降香难免要开始犹豫。
殿下这是要她自觉滚?她该不该下车?可车夫还没换呢。
“你想留就留!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还委屈上了!这般做派,倒像是我欺负了你!”
最终,还是谢承思自己,打破了这片沉默。
“殿下没有欺负我。”降香的语气仍然真诚。
谢承思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0022 17. 公主
回京之后,谢承思洗去风尘,便要去拜访东宫。
临出门时,却被另一位贵客绊住了脚。
来人是他的亲亲姑母,镇国大长公主。
“二郎可寻到了那蒋神医?”长公主步履匆匆,风风火火地就向谢承思走来。身后浩浩荡荡,缀着一干美貌婢子。有人打扇,有人提裙,人数虽多,却规矩井然,各司其职,分毫不错。
经过之处,香风阵阵,环佩叮当。
香气虽不如谢承思身上那般浓烈,却别有一番柔雅清幽的意趣。
谢承思腿脚不便,乘在素舆上,行动皆需身后的降香帮忙,还不及迎接,客人已到了眼前。
他刚想告罪,就被长公主紧紧握住了双手:“我家二郎受苦了!瞧瞧,这出去一趟,人都瘦了一圈。你拖着这双残腿,还要四处奔波,真是太不容易了!姑母听人说,那蒋神医已得了治疗的方子,只差一味药,就能把你腿上所中之毒,尽根拔出?姑母还听说,他帮你施针,能让小腿重获知觉?”
一连串的问题,仿佛一连串的鞭炮,劈里啪啦地递过来,便是谢承思脸皮厚惯了,一时也难以招架。
只得连连附和:“是、是,蒋神医帮助侄儿良多。”
长公主松开手,又抚上他的脸:“唉,天可怜见的,终于盼到了头。瘦了便瘦了吧,能有治腿的法子,受些苦累便受吧。”
手上琳琅的戒指,贴在谢承思如玉的脸颊上,冰冰凉凉。
“侄儿知道姑母疼我。”谢承思已经摆脱了初时的局促,将脸更凑进了她的掌心,
“只是我刚回京,便要劳动姑母亲身来探,实在是不该,顾及外间又该传我不敬长辈,骄横任性了。而且我去曲州一趟,带回来的这位大夫,只说自己能治,至于效果还未可知。我怕……姑母希望落空,免不得要伤心。”
谢承思这番话,惹得长公主眼中噙起了泪花:
“哎呦我的小心肝,姑母过来,是在担心你!好好好,姑母不多管闲事了,不罗嗦了,姑母上了年纪,总爱担心,说多错多,徒惹你们小辈厌烦。人请到了就好,腿有希望了就好,姑母不日便设筵,帮二郎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