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降香对着旁人,也不像对谢承思一般,斤斤计较,固执认死理。冯文邈说什么,就是什么。
“噢对了,冯郎君,你现在应当很忙吧。我闻到门里头有硝石的味道,是你们存着用来入炉熔铜的吧?是不是还需要铸模?”
“既然如此,我就不好意思再打扰了。”
降香又说。
她抱起鹦鹉笼子,同冯文邈告别。
冯文邈却被她后面这句话,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硝石?哪里来的硝石?枢表都铸成了,怎么还需铸模?他今日来,只是陪着同级的工部官员,表现自己的勤恳罢了。
不过,既然降香说要走,他也只得放下心里的疑惑,送她出去。
“金娘子慢走。”他站在禁地门口,对降香挥挥手。
今天,是很有意义的一天。
回怀王府的路上,降香这么想。
虽然昨日冯文邈的荷包,让她在夜里付出了一些代价。
但他对她很热情,还很好心地领她参观了她喜欢看的枢表。
别人都不领她看。
要是冯文邈能成为她的朋友,那就好了。
她原先的熟人朋友,因为她犯过的错,都不理会她。
只能和鹦鹉玩。
如果冯文邈不嫌弃,就会是她的第一个新朋友了。
也会是她目前,唯一的朋友。
不知他愿不愿意。
0066 55.多嘴上
今天降香没有犯任何错处,早早便回到了王府。
但谢承思却不在。
他深夜才回来,带着一身的霜露。
开门时,满室的暖意被他步履之间卷挟的寒气,全部驱散了。
睡梦之中的降香,紧了紧她的被子,往床头亮着灯火处,凑得更近了些。
当谢承思掀开被子,在她身旁躺下时,降香被突然灌进来的冷风,激得打起了哆嗦。
时候太晚,他来不及熏香,身上只有沐浴后,澡豆残留的丝缕芳香,以及未及消散的水汽。
只是热乎乎的水汽,见了风,却像是上了冻,使降香更觉寒冷。
并且,终于冻醒了。
谢承思却自以为动作很轻。
他环住降香的后背,让她整个人,都窝进他凉飕飕的胸膛之中。
降香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悄悄睁开眼睛,竖起耳朵,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
等到身后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下去。
他应该睡着了。降香想。
她小心翼翼地曲起腿,把双脚挤进他的大腿之中那里最暖和。
而谢承思其实并没有睡着。
他捉着她的脚腕,将她的双脚放在他一边的大腿上,规规矩矩地摆好,另一条腿盖上去。
“行了,睡吧。”他说。困倦使他的声音,听上去又哑又沉。
降香又不敢动了。
但也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说点什么,以此来缓解被当场抓获的难堪。
于是开口道:“我今天去看了端门外的那个枢表,真是好厉害啊。”
谢承思合着眼应:“怎么厉害?”
降香:“里面是中空的,是用木架子搭的,人还能进去。”
虽然她并没有真的走进里面去,但冯文邈给她解释了原理,也算可以拿出来炫耀,充充场面。
没听见谢承思的反驳,降香的分享欲更浓:“不过,里面好像存了火药,有很浓的硝石味道。应是为熔铸而用的。”
“我一直以为,那个枢表是实心的。今天一看,竟然是空心的,还能当仓库,储存东西呢,挺有用的。”